李氏察觉到女儿的异常,赶紧将人一扯,带到自己身后,低眉顺眼地同男人问好。

不必问了,此?男人必然?就是晋侯无疑。

晋擎只冷淡恩了声,便?越过二人直往外走,不曾将目光落在?二人身上分毫,凉薄得令人心寒。

许姣却已失魂落魄,待人走远了,才敢抬起?头,怔怔望着门外。

李氏将女儿掐了一下,低声骂了句,警告她收着点,姑娘家,可不能这样轻浮。

许姣已然?听不进去,心里有了个大胆的想法,忽而兴奋起?来,望着母亲的眼神里充满了祈求。

李氏无奈,压着声道:“先见过夫人再说。”

然?而见到了桑柔,母女俩又?是一阵恍然?,好半晌才回过神。

白玉一样的人儿坐在?那里,妙目含笑,观之可亲,美得圣洁美得脱俗,可不就是一尊完美无瑕的活菩萨。

许姣便?如被人当头泼了一桶冷水,一点见不得人的心思,瞬间凉透。

使坏

夜里, 许姣辗转难眠,干脆起身,到窗边坐下, 掀开了些,和煦的暖风拂进来,分明不热, 惆怅的少女却燥得很。

郎君俊美无俦的容颜深深印在了脑海里, 怎样都挥不去。

侯夫人虽然?很美,似九天玄女下凡,可论年岁,已有二十好几?,怎比得上十几年的少女鲜妍俏皮。

一如这春色,当在四五月最美,过了季, 便泯灭了。

母女俩来得及时, 恰逢侯夫人在畅春园举办花会,金陵城中女子均可到此游玩,赏花交友,吟诗作对,尽情玩乐。

是以, 不光是金陵城内的女子, 周边郡县不少家世尚可的妇人和?小?姐们,也纷纷到来, 赴这百花盛开的美景之约。

然?而,许姣心念一动, 想的却是,侯夫人是否也会到场, 又会在园中待多久呢。

隔日,许姣仿佛不经意?地问过院中下人,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到了晚上,便头疼起来。

李氏见女儿在床上滚来滚去,看似疼得厉害,便慌了神?,忙请外头的下人帮忙叫大夫来看看。

谁料大人来了,把了许久的脉,也没把出问题,可许姣仍一个劲地喊疼,额头上竟还冒起了冷汗。

毕竟是大户千金,大夫又不能贸然?凑近了查看女子身体,见女子疼得面上扭曲,也只?能说些场面话,开了温补镇痛,清心祛燥的良药,叮嘱过后便告辞离府。

桑柔听闻李家姑娘病了,也派管事送来不少补品。李氏感激不已,亲自跑一趟,向桑柔道谢。

“感谢夫人的厚爱和?盛情相邀,只?可惜孩子实在不舒服,明日的花会,怕是去不成了。”

“那就在房中好好静养,花会总会再有,身子最重要。”

李氏更是感慨不已。侯夫人这般年轻,看模样仍似十八岁的女儿家,但?说话做事周到得很,怪不得呢,夫人出身虽不佳,却能将不可一世的晋侯收服,莫说妾室,连个通房都不曾有。

桑柔捻了朵木须花瓣到自己指腹,衬得那涂丹越发冶艳,她颇为自得其乐,即便身旁有人,也浑不在意?。

李氏一旁瞧着,只?觉这面如观音的女子,身上不光有一种?佛性?的美,染了艳色之后,更杂糅着极为矛盾的妖娆,两种?美相得益彰,却不冲撞,叫人不停惊叹,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一时间,对这位天仙般的侯夫人好感倍增,李氏不禁道:“夫人这等不俗的容貌,更该多出去走走,宁阳郡王妃交友就很广,江这边河那边,与她相识的世家冢妇可是不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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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柔抬眸,漾着波光的水眸笑望着李氏,谢过她的好意?,又有些惊讶,后知后觉般问李氏是否和?郡王妃有亲缘关系,毕竟李这个姓,寻常人家可用不得。

李氏腼腆一笑:“世道多变,天子也难免有几?门穷亲戚,我这早就出了五服的旁支侧系,不提也罢,幸得郡王妃不嫌弃,平时多有来往,因此颇有心得,可也只?是说说而已,夫人不必在意?。”

桑柔回以一笑:“哪里,夫人说得也有几?分道理,是我狭隘了,偏居一隅,不愿同人走动,这一点,我确实不如宁阳郡王妃。”

人美,身份贵重,还这般谦虚,李氏好感更甚,不由?得为桑柔找补:“也不能这么说,郡王妃交友也非出自本心,多少带些利益牵扯,友人是多,真心的也未见得有几?个,倒不如夫人这般自在随心,交的友人也更为贴己。”

不知为何,对着桑柔,看她温婉一笑,李氏便如沐春风,话也多了起来。

“我也算在外见过一些世面,夫人若有疑问,也可问我,我若知晓,定?当?告知。”

桑柔生子后,便一直在金陵,很少外出,也没多大的兴致,毕竟前世的她去过太多地方?,也折腾出了不少事,早就过尽千帆,轻舟已过万重山,也就看淡了许多人事。

待到晋擎回来,桑柔又把李氏同她讲的那些话复述一遍,曾菀交了哪些友人,这些友人出自哪家,同晋家是亲是疏。

女子吐字清晰,有层次有条理,一口软语小?调,酥柔入骨,男人听着这语调,不觉心都要化了,至于?话里的内容,又有多少心思在意?呢。

桑柔说得口干,正要伸手去拿茶盏,男人已经体贴地递到她唇边,捧着茶盏喂她饮下。

男人俨然?已经做成了习惯,桑柔也习以为常,就着男人的手,轻抿杯口,饮了茶水后,伸手把茶盏推开,眼眸一转,再把男人瞧着,要笑不笑:“我方?才说了什么,侯爷又听进去了多少,劳烦侯爷讲述一遍。”

桑柔并?非真的想要计较什么,只?是时而也会着恼,她难得想谈些正经事,了解外头是何情况,也帮他打探打探,他倒好,心不在焉,摸她手的兴致倒是够的,再不制止,转移男人的注意?力,再过一会儿,又得掀了她的衣衫往床榻滚过去了。

好歹也是三十的男人了,在外又威名煊赫,称雄称霸的人物,回到家中,关了房门就变了个样子,且言行?越发幼稚,有时竟还赶不上自己那八岁的小?儿。

对此,晋侯倒也厚颜得很,将桑柔搂进怀里一阵揉搓,将二人的火气搓了出来,才稍稍歇停,振振有词:“男人本就重色,看着再正经再严肃的男人,内里一个德行?,我心悦夫人,贪夫人的色,乃出自本心,本该水乳交融,才不负这好时光。”

“侯爷就会哄人。”桑柔别开脸,暗骂男人臭不要脸,那等的荤话,都能说得如此理直气壮。

晋擎一脸夫人你可真会冤枉我的委屈样子:“我何曾哄过别人,要哄,也只?哄你一个。”

桑柔却不动容,转过脸,盯着男人问:“侯爷真的爱重我,倒不如告诉我怀远去了哪里,他再有天赋,如今也不过将满八岁,侯爷想要磨砺他,也得稍微掂量,量力而行?。”

毕竟,她和?他只?这一个儿子,他做严父,也得一步步地来,揠苗助长,可不是什么好事。

每回提到儿子,晋擎都只?轻描淡写?地道儿子也是他的,他自有分寸。

正是这个态度,也让桑柔窝火:“侯爷可知,儿子是你的,更是我怀胎九月,痛了整整两日生下来的,儿子去了哪里,所为何事,我是否更有知情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