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管不过来?,可?这不已经?在我眼皮子底下发生了,我再不管,岂不说不过去。”

女子在这世道生存本就不易,这对母女瞧着本性不差,拉把手又何妨呢,至于以后会?不会?变,且看着就是了。

晋擎向来?尊重桑柔的决定,她同意了,他?也不会?再反驳。

然而传到董氏耳中,她却对女儿的决定感到不解:“你?便是选你?大堂姐家的姑娘,都比外面进来?的强上百倍,真是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表姐表弟这种,才不妥贴。

娇生惯养的小姑娘,皮嫩得很,磕哪碰哪了,桑柔可?担不起,也不想为这种事烦心。

选云芩,也是桑柔的表态。

亲的,出身好的,家境富裕的,她都不考虑,身边想要巴结讨好的,还是省省心罢。

之后的几年,在晋琛进武训营前,云芩也始终恪守本分,一如她暗中发誓的那样,事事以世子为先,必要时,愿意为世子付出生命。

譬如一日?,随世子外出,路遇疯马,云芩反应迅速地将主子推开,自己却被马蹄踢中,心肺受到重创,桑柔用了不少灵丹妙药才将人救回,又将养了许久,身子骨才渐渐好起来?。

事后,晋琛便把笨蛋二字挂在嘴边,且只对云芩说这话,内心如何作想,便不得而知了。

入武训营前,将满十岁的世子随手把自己用了多年的弓丢给已出落得秀美异常,含苞欲放的少女,面无表情地严声告诫,给他?护好了这东西,若有损坏或者遗失,有她好看。

是以,到云芩出嫁那日?,她也时刻带着这弓,未曾有一刻离过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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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身边来?来?去去的女子不少,唯独这一位,是真正守住了本心,不曾有过非分之想。

以致后来?,桑柔时而同晋擎感慨,这对母女,果然没救错,虽然出身低微,却是难得的明白人。

毕竟,就连桑雅也动过结儿女亲家的心思,更?不说旁人了。

宁阳郡王妃曾菀更?是修书一封,直言长女比晋世子大个三岁,女大三,抱金砖,又门当户对,锦上添花,再合适不过。

然而,不待桑柔表态,当了两个孩子依旧快人快语的晋湘撕了帖子,呸了声:“谁跟她门当户对了,要不要脸,她那大儿子什么德行?,她心里没数,小小年纪就抡个锤子到处砸人,把人打废了,拿点银钱就想打发,还高门贵妇,蛮霸得很。”

曾菀的这对双胞胎儿子,模样生得不太?像,秉性也大不相同,大儿子天生神力,爱舞刀弄枪,听闻随身不离的流星锤,就有二三十来?斤重,耍起来?轻松得很。而小儿子好静,爱读书,自三岁启蒙,天赋便得以展现,四书五经?,史?策政论,但凡阅之,都能触类旁通,且极会?举一反三,变其形,深其意,修饰雕琢后,成为自己的东西。

不过细琢磨,也不奇怪,毕竟有个大文豪父亲,小儿的成就自然不会?差。

而大儿子一身神力,那就可?谓是老天爷偏爱了。

每每提及此,晋湘总是愤慨不已:“论武学,论才识,我们怀远又哪里逊色了,分明那曾菀最?招摇,又爱炫耀,有个什么便要宣扬开去,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生养了一对多么厉害的儿子。嫂嫂你?啊,这方?面真不如她,咱们怀远多么优秀的孩子,如今连哥哥都挑不出他?多少错了,可?惜这不显山不露水的性子,也随了哥哥,不然似那大力儿去那个什么陆林大会?露一手,或者学那个神童到什么杏林学堂辩上一辩,又哪里还有这对双生子的立锥之地。”

相比晋湘的愤慨,桑柔显得平静多了,她反问,他?们晋家的孩子,为何要学别人,特别晋擎和她的孩子,又有何必要学别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话是这么说,可?晋湘一想到外界已有传言,说宁阳郡王的这对儿子,才是真天命,就忍不住为怀远着急。

桑柔却是笑?笑?,劝慰小姑子不要太?过焦虑。

树大招风,未必是福。

且真天命只有一个,何来?双生子的说法。

曾菀要造势就让她造去,最?好把这天捅破了,再看这些孩子如何起势,谁又能主沉浮。

寄托

这一年冬, 将满三十的桑柔染了一场春寒,是以,她?的生辰这日, 也一切从?简,董氏亲手为女儿煮了一碗长寿面,看着桑柔吃完才将碗筷收了, 嘱她?继续躺着, 莫操劳。

说来,这些年,桑柔也未有太多操劳。只因晋擎御下严苛,家中?规矩分明,内院外院的管事也很?能?干,把各项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桑柔只需月末对对账, 查漏补缺, 见见客或者赴赴宴便可。

其实婚后这些年的日子,比她?自己想象的还要顺心如意。

记忆里的那?些事,很?多已有出入,不可能再发生。就连儿子,也异常贴心懂事, 每每从?外归来, 总要带些当地极有特色的小玩意给她?,全当解闷。她?甚至无需多说, 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儿子都能?知晓她?什么意思, 然后尽量顺着她的意去做。

桑柔觉得自己矫情了,儿子太贴心, 她?欣慰的同时,又有点失落。

所以这人啊,贪心得很?,总没个满足的时候。

然?而桑柔又很?是感恩,闲暇下来,也没少做善事,只是她?行善,不为功德,只为扬名,只求心安。

也因此,晋湘又来说她?,拿她?同曾菀比较,为她?不值:“你看你就?为一场小儿义诊都要亲力亲为,请来那?么多的医者为城中?的孩童看病,可又不准身边人宣扬出去,傻傻地当个无名英雄,谁又记你的好。再看看那?宁阳郡王妃,不就?是顺手救了个在路边晕倒的妇人,三两句的事儿,带人到医馆看病的也不是她?,可得美名的却是她?,她?这功德啊,真是会积。”

晋湘对曾菀的成见实在太大,但凡那?边有个动静,晋湘都要跑到嫂子这里喋喋不休地讲个没完,对桑柔更是怒其不争,硬生生地将第一贵妇的名头拱手相让。

桑柔对晋湘莫名强大的胜负欲也是哭笑不得:“我便是得了这天下第一贵妇的名头,还能?多长一块肉不成,若真这样?,还不如不要。”

当最后一名岂不更美。

晋湘被嫂子的话堵得一时无语,有些急道:“不是,嫂嫂,你这脑子该比我好使才对,曾菀即便不为自己,也在为她?的儿子造势,母亲有美名有声誉,于子也有诸多益处,毕竟品德优良的母亲,教养出来的孩子又怎会差。哥哥信里难道没与你提,河南以西以北的大片地域,已被他们那?边的人实际掌控,东边也不乐观,再往南,到我们这里,接壤的一些州县,迟早也会被他们觊觎。”

如今天下的形势,桑柔自然?比晋湘更懂。

宁郡王李璞有无野心,不好说,但宁郡王妃和曾家显然?已经将逐鹿天下的野心摆在了台面上,且双生子渐渐长成,一个有才,一个能?武,兄弟相互帮衬,齐心协力,虽然?只是将将十二的少爷,但已在外历练多年,跟着外祖父和大舅打了不少胜仗,哥哥阵前杀敌,弟弟出谋划策,双子星的名头也已远扬。

可一对比,她?家怀远也不差,有晋擎亲自教导,又有诸多晋擎身边的武将文臣照拂。更不提舅父桑宥,在外征战多年,扫荡了不少匪贼乱党,同曾家大舅曾志安还正面交锋过一回,丝毫不输,甚至逼得对方收兵回撤。自此,桑宥坐镇信阳,便如铜墙铁壁,挡住了曾志安向?南挺近的步伐。

如今晋擎提到桑宥也只有夸的份。

自己的孩子,怎样?都不输,桑柔又为何执拗在名头上的较量。

不过,提到桑宥,桑柔也是头疼。

晋湘的丈夫和桑宥乃一个营帐出来的同袍,关系甚好,桑柔便托晋湘探探口风,很?想知道自己这个弟弟怎么回事。

婚事艰难不说,人拖到二十才向?肖家提亲,本就?把人姑娘拖累,如今成婚也有四五年了,连个孩子都没有,肖瓒那?边也在问,女儿嘴巴严,不肯说,女婿更是个闷葫芦,问他十句,撬不出一句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