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柔在西?京皇宫那些日,就没正正经经洗过?几次澡,还抬过?恭桶,这点不便又?算得了什么。她神色如常,并?未当回事?。
然而,在她先洗过?头?面?,再用这水泡脚,却见男人也脱了靴袜,将双脚伸了进来,大脚和小脚对比鲜明,一个糙一个嫩,桑柔便有些忍不了:“即便这水源如何匮乏,再多打一盆,给世子洗浴,应是够的。”
晋擎却看着桑柔,一本正经道:“你嫌弃我,直说?便是,我受得住。”
啧,您还委屈上了。
桑柔亦是一脸认真地?回:“世子言重了,纯属个人习惯,譬如世子晨练,也不喜有人在一旁观看,看得久了,世子不也格外不快。”
然而晋擎有他的理:“我们是夫妻,比这还要亲密的事?都做了,只是一起?泡个脚,又?有何不可。”
该有的福利,不能失,一旦妥协,就再也不会有。
男人在某些方面?的认知,和桑柔简直是南辕北辙,且很难沟通。
桑柔不再浪费口舌,把脚从盆里伸出,用帕子裹着擦干就穿上棉袜,准备歇了。
晋擎看女子这默不作声的样子,便知她又?恼了,可他也不觉得自己有何问题,他心悦她,总想和她更亲近些,一共用一盆水又?为何不可,且他只要在家中,对自己的仪容也是上心的,贴身的衣物鞋袜换得勤,身上清清爽爽,闻不到半点异样的味儿。
女子,实在难养。
晋擎将水盆端出屋,从外头?反锁房门后,又?去到后院,询问众兵士的安置情况。
薛毅和几个将领正在一间间屋子安排,人员实在太多,一间屋子要装下几十号人,只能用大通铺,一张张木板往上垒,肩挨着肩,腿碰着腿,就此应付过?去,毕竟,最?难的时?候,在雪地?里趴上一夜,也不是没有。
“这天儿,就该这么挤一挤,才最?暖和。”一个将领起?头?,其余人纷纷应和。
晋擎一间间屋子查看过?后,对着一道出来的薛毅道:“跟驿臣交代一声,每间屋子再多备两?个炉子,午夜轮流守岗,切莫出事?。”
薛毅领命,忙活去了。
晋擎回到屋内,见女子已经睡下,被子裹得紧紧,他站了一会,将炭火拨了拨,把窗支开一点透透气,再拉下。
晋擎又?在窗边矗立了片刻,才转身,坐回到床边,隔着被子将手搭到女子肩上。
只有这种?独属于他和她的时?刻,他才能真正静下来,想一些事?,做一些决定。
桑柔原本睡了,可听到男人开锁进屋的声响,又?警觉地?醒了,但?仍躺着不动,就想看看他又?有何奇怪的举动。
谁料这人手往她身上一搭就不动了,弄得她不上不下地?,一时?睡不着,可醒了,也不是。
良久,桑柔才听得背后的男人低声道:“江南,我必然取之。”
桑柔有点意外,又?不是很意外。
男人最?大的野心,就是四方归一,天下大同,不然他也不会这般不知疲倦地?东征西?讨,走南闯北。让桑柔没想到的是,男人会在这时?候讲出来。
她懂他的顾虑,但?他不知,他的顾虑,她并?不当一回事?。
莫说?江南,哪怕这天下,有能耐,夺去便是。
“亦或,再看看。”
桑柔听到男人如是说?了一句,又?觉好笑,晋世子竟也有这般踌躇不决的时?刻。
他有鸿鹄志,但?懂的人不多,家国二字,念起?来简单,实则最?是复杂难解。
江东已在他手中,再打下江南,那么,功高震主,世人加在他身上的词又?多了一条,江中那边还不知道又?要生出什么事?情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过?,明日事?明日再议,想多了,也是自寻烦恼。
桑柔背对着男人,声软且轻:“赶了一日的路,妾困得厉害,世子想必也累了,不如歇了罢。”
船到桥头?,自然就直了。
贪睡
翌日, 天际线才绽出一抹霞光,晋擎便?悠悠转醒,才要动一动身子, 只觉胸口?沉甸甸的, 低垂了眼眸,就见女子头枕在自己胸前,无知?无觉地, 睡得?依然香甜。
晋擎不欲打搅她, 只能闭着双目, 当做缓神,脑子却已经转得飞快,想?着许多事,已做的,未做的, 将做的, 总也忙不完,但总是要做, 毕竟, 他肩负着无数人的身家性命, 容不得他有一丝一毫的退缩和?犹豫。
冬日军中物资更?缺, 仅仅御寒棉服就已是一笔极其庞大的数目,到了金陵,见到岳父,少不了还得厚着脸皮索要一些。一家人不说二话,岳父深明大义, 定能通融,不似他怀里这?个娇娇儿?, 斤斤计较起来,一分一毫都要跟他算个清楚明白,他有时也会吃不消。
“世子在想什么?”
女子初醒,话里带着浓浓的倦意,懒懒娇娇,令人设防不起来,晋擎闻得?心头一酥,不经?意便?道:“想?你这?人美心善的活菩萨,何时将我?军中的棉服补齐。”
世子这?嘴,说起甜话来,还真没几人能比得?上,但看他愿不愿意了。
然而桑柔听得?心里松软,却不能轻易就回,毕竟,动辄就是上万银子的买卖,她可?做不了主,即便?她父亲,也得?掂量。
不过,父亲为了她,多半是会答应的。
这?就是晋擎的高明之处,从不施压,态度也算诚恳,放得?下身段,叫人受宠若惊的同时,不自觉就松了口?。
但即便?如他的意,桑柔也不能叫他太得?意,双手枕在男人胸前,抬起头来,双目恢复了些许清明,直把男人望着,红唇漾起一抹浅笑:“听闻邓家那边也在筹备一批御寒的物资,其?中不乏棉服冬帽还有皮靴,仿佛要做长久的打算,就是不知?这?打算,和?世子想?的是否一样。”
晋擎圈着女子温软的腰,将她托起,与他面对面:“夫人可?真是神通广大,耳目众多,别家的情况,也能探得?一清二楚。”
“未必要探,买卖大了,牵涉的人多,总有几个漏风嘴传出来。”桑柔被?男人搂得?不自在,挪了挪身子,想?要舒服点,却被?男人一掌按在腰谷上,凝着她的眸愈发幽沉。
这?眼神,一看就不对。
桑柔尽可?能轻的往后退,想?从男人身上爬下去,腿后跟才往床边伸过去,就被?男人长臂一捞,绕过她的大腿将她圈住,整个人往他身上带。
“今日,我?们玩点不一样的。”
男人长指在她身上游走,几下就到了敏感?地带,桑柔只觉浑身一软,嘤咛出声?,柔不成调,却又极力压抑,就怕外头那些兵将们听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