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是去年吗？”

“一年半以前。”

我看到阿卓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开始讲了起来，“一年半前的有一天，我去采药的时候，看到一名男子躺在那里，我不由吓了一跳，但是我还是壮着胆子上前想看看他还有没有呼吸，当我掰正他的脸的时候，我吓得尖叫，那根本已经不是一张脸了，那张脸血肉模糊，但是还有一点的呼吸，于是，我就将他救了回家。”

“后来呢？”我的呼吸开始急促，不由抓住她的肩膀大声地问。

“后来……”

第五十二章

“后来呢？”我在期待她的那个答案。

“他身受重伤，而且从高处跌落，全身的皮肤都已经……几乎没有一处是完好的。”阿卓的眼泪不声不响地落了下来，“可是我还是将他带回了家，那天阿爹摇了摇头，还哭了，我是第一次见到阿爹哭，我就问阿爹为什么。”

“阿爹说，他这个样子很痛苦，堪比世界上任何一种刑罚，可是他还是撑着，因为他想活着，他说他有未完成的心愿，还有人在远处等他回去。”

“那天阿爹跟他说，他受这样子的伤，根本无法治得好，死亡只是一日或者两日的时间而已。他说话的声音很痛苦很难受，却还是坚持诉说。他将怀中贴身一个薄盒子拿出来，里面就有你的照片，他对我们说，如果有一天看到这个人，就告诉她，我很爱她，但是我必须去一个很远的地方，让她一定要好好地活着，算是她欠我的承诺。”

我以为我会哭，可是我的声音却平静的可怕，“那最后他终究还是去了，死的时候很痛苦吗？”

“他笑着去的。他说不用将你的照片烧给他，他说这张照片这世界上只有这么唯一的一张，希望可以有一天来到你的手中，他还说，他喜欢你这么笑。”

冷。我孤独而有绝望地喊，我全身都在发着抖，身上的每一处细胞都在战栗，你终究还是去了，声音苦涩，压抑着哭声，“阿卓，他葬在哪里？带我去。”

“冰姐。”

我仰起头对着阿卓轻轻地笑，“阿卓，他被毁容了……可是你知道，他是我见过的最好看，最温柔的男子。他会的很多很多，他会玩，但是学业很好，再告诉你哦，他也是打架高手，他会最利害的暗器，他也会哄我，包容我，虽然偶尔也会跟我拌嘴……”在一个陌生的女孩子面前，我唇角带着笑，唠唠叨叨地说起冷的好，最终抵不过自己的情绪，眼泪一滴滴地滴落在我的手背上，冰凉刺骨……

冷，这一次我确定你走了……

冷，这个世界从此以后真的没有你了……

冷，当我大声呼唤你的时候，你在另外一个世界能不能听到，能不能答应我。

冷……

冷……

幸好，还有你的墓碑，幸好我知道，你不是尸骨无存。

“冰姐，前些日子你的身体状况不稳定，所以我不能把这些事情告诉你，害你误会了……”阿卓看着我伤心的哭泣，也在一边默默地流泪，我拥住她，泪水就那么流淌下去，毫不克制。从地狱到天堂，再从天堂到地狱，真的很难受。

冷，这里真的有你的气息，你曾经在这里的时候，经历过怎么的一种痛，如果那个时候我知道你在这里，我会毫不犹豫地赶过来见你。

我拄着拐杖一步步地榻向冷住着的地方，那是一处在荒冢，这里冷冷清清，周围有的只有杂草，他的墓碑就在这里。我告诉阿卓我要静一静，我一个跪在那里，将周围的杂草一点一点拔去，然后我坐在冷的坟前一遍又一遍地跟着他讲话。

冷，你是不是期间来看过我。

你的灵魂回去看过我是吧，否则我不可能将另外一个人看做你的。冷，那你现在为什么都不愿来见我，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冷，你知道我不喜欢照相，却偷偷地照了一张，还天天放到最贴近心脏处的地方。你上次说过，你每次执行任务的时候都会带着一个平安符，却从来不给我看，原来是这样。

这是你最贴心的秘密，却是我如今想来最心疼的事情。

从早上一直坐到夜幕，可是我还是觉得时间过得太快，快得让我不想离开，我突然想在这里这么住下去，纵然是生死相隔，却让我感觉到了天荒地老。

第二日，我还是来这里。

第三日，我依然还是来到这里。

静静地陪伴，仿佛过尽了一生。

心情从最初的哀伤到如今的平静，我还记得某日不小心靠着墓碑睡着，梦中听到一个声音，那个声音告诉我要坚强，未来的路还有好长……

今天是第七日，我在墓碑前面，静静地陪伴，后来我用手在他的坟前挖了一个洞，将自己的照片放了进去，“冷，这张照片是你最爱的，现在也留给你，以后我会这么笑的，你最喜欢的笑容。”我缓缓绽放了一个笑容。

“其实我可以在这里一直陪着你下去，但是我不能这么自私，外面还有人在等我，不管我愿意不愿意，我已经将他视作我生命的一部分。冷，暗对于别人或者你来说，他不算好人，但是我无法忽略他的好，他的爱或许太执着，太霸道，但是他真心对我，所以我要回去。”我将唇轻轻印上冰凉的墓碑，揭去脸上最后的一滴泪。

我爱你，永远将你记在我的心里。

我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冷温柔笑着的样子，耳边也不由地感觉到他对我的鼓励。

我拄着拐杖一步步往回去的路上踏去，草地还有些湿。清早的露珠还没有完全干涸，在阳光的直射下，反射出璀璨的晶莹。我连头都不敢再转回去，我怕，我怕我太入迷，太入这个局外局，一步一步踏出去，阿卓在外面等着我，“冰姐……”

“阿卓，谢谢你们一家这么照顾我，可是我该走了……你们的恩情我不知道如何报道。”

“冰姐，不要说这种话……只是你的伤还没有完全好，再住些日子？”

“阿卓，其实我很喜欢这里，真的很喜欢，清清静静的，空气又好，可是我不能抛弃这个世界，就一个人躲起来，外面还有人在等我，我不能这样，这么久没有联系他，他一定发疯了……”

她静静地看着我，然后低头笑了，“冰姐，我送你吧。”

“谢谢。”我握着她的手，然后从身上掏出了那把一直不离身的匕首递给她，见她吓了一跳，我道，“我没有什么好留下的，就这把匕首做个留念吧。”

她默默地收了，眼中有着不舍，我将脸别了过去。

第五十三章

从大山到外面去根本没有什么交通工具，有的只是一板车，还是从其他人那里借的，阿卓和阿卓爹一起推着车，走得很是吃力，我看着他们汗如雨下，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仿佛看出了我的心思，“姑娘，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

我用力地点着头，似乎是一个什么重要的承诺。

这个山里的人过得都是自给自予的生活，很少到外面去，但是他们还是花了整整一天半的时间，从我从着推出外面。到了外面之后，我与他们告别，告诉他们以后一定去看他们。

我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暂时还没有人知道我回来了，我抓起电话有些发抖，打电话给暗，却一直打不通，手开始发抖起来，却还是不停地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