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1 / 1)

(上帝视角)

回到贝克街221B,华生医生和哈德森太太已经吃过晚饭,在客厅里等他们回来。福尔摩斯步履轻快走进门来,摘下帽子向衣帽钩上一抛。

“哈德森太太跟你说了吗?”

“说了。”华生的蓝眼睛一片坦诚,“说老实话我不担心。”

“哦?”

“第一,安杰拉肯定不是凶手。第二,你肯定能找到真相。很简单的推理过程。”

“可惜这段推理只基于我们的相互理解,对苏格兰场没有任何说服力,不然就……”

“请问可以让我进门了吗?”南丁格尔阴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侦探才想起来后面还有一个,抱歉地笑了笑,换了鞋走进客厅。南丁格尔像只鹿一样跳进来,随手把头发捋到耳朵后面,匆匆踢掉靴子。哈德森太太走过来顺了顺她的一头乱发。

“又这样,安杰拉,你总不能一点也不在意外表。”

“我倒是很欣赏这一点。”福尔摩斯在一旁露出了一个神采飞扬的笑容,明朗的眼神让人联想起伦敦难得的晴朗天。

“那请解释一下为什么你每天都把自己收拾得那么利索,福尔摩斯先生?”哈德森太太絮叨着给他们准备晚饭去了。南丁格尔火速收拾完毕,把自己扔到沙发上,华生都被她挤到了一边。

“有结果吗?”

“没有。”安杰拉没有语气。

“没找到凶手?”

“我也很奇怪。不过在大伦敦找一个没露过面的女人确实不怎么现实。”

“你早晚会知道,夜莺,最难破的案子不是所谓精心设计,用各种巧妙的小花招作案。”福尔摩斯随意地倚靠在墙壁上,“用的东西和经过的步骤越多,留下的就越多。你知道最困难的是什么吗?”

“不知道。”华生和南丁格尔同时回答。

“举例说,晚上在街上捅一个人一刀,巡警来的时候只找到一具死尸,充其量检查一下指纹。因为手段太简单,太快。苏格兰场大部分悬案属于这种,基本上死无对证。”

“还有?”

“还有比较费解的一种,一般只是说说而已,就是完全没有作案动机。走在街上,突然掏枪给了一个和你擦肩而过的人一下,然后逃之夭夭。但是这种事情有什么意义?”说到这儿福尔摩斯好像想起了什么,低头不往下说了。

“这两天你可以消停一阵。”医生好脾气地对南丁格尔说,“两次上报纸都是因为不愉快的事。再闹下去,家庭教师的工作就堪忧了。”

南丁格尔闭着眼睛躺了一会儿,没有马上回答。她的黑头发散下来,衬出略显苍白的脸色,薄唇微合,在晚上客厅的灯光下比白天多了一种柔和的美感。华生想起她曾经用自嘲的口吻提起过,她只有在晚上灯光下才显得好看一些,比白天在阳光下强,可能也是因为那个时候她更沉静。按照她唯美主义的原则她更愿意躲在暗影里,而不是走在亮光下。

“恐怕已经当不成家庭教师了。”她闭着眼睛说,“涉嫌盗窃珠宝,这次干脆是谋杀,太巧了吧,即使每次都能证明我是清白的,亚当斯家也不会跟我一起承受舆论压力。”

华生抬头和福尔摩斯对视了一眼。侦探不知道什么时候一改刚才的轻松,严肃地面对医生的一脸担忧。

“是这样,华生。”福尔摩斯背靠墙壁,沉思着说,“上次《星报》对项链的报道明显指向我和夜莺,现在死的正是那个撰稿的记者,就更糟了。我已经可以想象明天伦敦的大街小巷都在谈论侦探的学生枪杀记者,老师再次为她正名,是否有不可告人的隐情。”

南丁格尔睁开了眼睛。“如果我没去凑《星报》的热闹,大概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吧。”

“我求你了,惹什么麻烦都可以,但是别说这种话。”一直稳定得像深水一样的福尔摩斯仰起头靠在墙上,略显崩溃地说。

事情发生一个星期之后,哈蒂多兰前来拜访也只有她还会每天来看南丁格尔。亚当斯夫人勒令家庭教师等风头过去再回来上班谢天谢地,不是直接解雇所以她只能在家待着。但是不听不代表事情平息。伦敦舆论界流言四起,因为刚平息不久的项链偷窃案和这件事太像了。现在人命关天,民众疑心重重,没有证据证明什么,但也没有证据反驳什么。他们只通过从报纸上获得的少得可怜的一点信息推断出,神探福尔摩斯连续两次不能自圆其说。221B暂时性地成了人人当面躲着走但背后议论纷纷的焦点。华生早已能自然且客气地和哈蒂打交道,目前来看双方已经回到最一开始的熟人状态。她也自然而然地加入到贝克街的脑力劳动团队中来了。

“现在我们怎么办?”

“等。”南丁格尔坐在沙发靠背上说,“等福尔摩斯回来。”

“我更希望我们自己能做点什么。”哈蒂叹了口气。

“我们最好在家待着,让他们去收拾这些烂摊子,多兰小姐。”端着一盘子茶点给哈蒂的哈德森太太走进客厅,“快把脚从沙发坐垫上拿下来,安杰拉。我不介意你脱了鞋再坐到靠背上去。”

“我不喜欢这样,等待男人改变我们的命运。我想你也不愿意。”哈蒂说。

“我一直在用实际行动证明这一点啊,亲爱的哈蒂。如果不是我,男人们的命运就不至于充满了这么多坎坷了。”南丁格尔讽刺地说。

“这么说话太让人难过了。”

这个时候门像被撞开一样“砰”地弹开了。伦敦的神探没有让女士们等太久。哈蒂从沙发上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裙子。南丁格尔两步站到了靠背上,然后纵身跳了下来。

“接到一封电报。”福尔摩斯拿出一张纸来,“你们来看。华生?”

“就来。”医生忙不迭地从楼上跑下来,“什么电报?”

“教授的。枪杀案是他的手笔,因为我们破坏了他红发会的完美阴谋,所以他又拿夜莺开刀了。无非是再次警告我们远离他的天才计划,否则后果自负。”福尔摩斯把电报递给华生,“我查了它的来历,伦敦本地,发信地址是假的,根本没有那个号码。工作人员说拍这封电报的是一位黑头发,个子不高的女士。最大的收获是她拿着一张写好的纸去邮局,结果把纸落在那里,我拿了回来。在这儿。”

“笔迹呢?”

“是一位女性的笔迹,可能就是发报人自己的。莫里亚蒂不会在这么明显的罪行上留下他的。”福尔摩斯轻松地说,“这位女士很有可能就是枪杀西尔弗的人。我们还是有希望的。另外……我们还是去楼上说。不,夜莺,你陪多兰小姐在这儿喝茶。”

福尔摩斯拽着华生出去了。医生从他的一脸笑容中读出了隐藏在下面的阴霾。

“事情比我想的麻烦,华生。”福尔摩斯一进门就皱起了眉头,“这段时间我搜罗了能找到的一切关于莫里亚蒂的信息。他比我以前了解的那个人还恶劣。你能想象哈蒂多兰家破产也和他有关吗?”

“难以置信!”医生目瞪口呆,“可是他只是一个数学教授。”

“他是管理者,不是实践者。他的合作伙伴中有这个领域的人,共同谋取了多兰家的财产。”

“可怜的哈蒂。”医生摇了摇头,“幸好她现在挺过来了。峰回路转,多兰家的产业又回到了她这儿,虽然算上圣西蒙勋爵填补的债务,也就不剩什么了。”

“那不在我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莫里亚蒂这是什么意思?”华生又看了看手里的那张纸,“他说,‘我的助手还将留在你身边,为你效劳。’”

“可能是指如果我们再干涉,他的助手还会实施行动。”

“你看出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