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用什么态度与心情来回应她。
和离, 她竟然轻飘飘就能?说出和离。
后来他?想,她一个女子都不怕和离,他?又怕什么?她既如此无情, 他?又何必留恋一个对他?完全不在意的妻子?
他?立刻到书桌前, 拿出笔纸来,刷刷便开始起草和离书。
洋洋洒洒, 很快就将和离书写罢。
“今已不和,相?看生厌, 遂立此书,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自别之后,愿妻再嫁如意夫君, 良媒合卺,夫唱妇随, 举案齐眉, 比翼连枝……秦谏字穆言谨立此书……”
写完最后一个字, 他?看着那上面过于?冗长的祝福语,明?白自己不过是泄愤。
这当然不是他?想要的, 他?放不了手, 一旦放手, 她也许真的会改嫁陆淮,什么“举案齐眉,比翼连枝”,他?才不可能?接受,不过是如此想象, 都是锥心的痛。
他?无力地放下笔,捏住手中?的和离书,只觉自己心如刀绞,眼?眶模糊。
后来他?坐了很久,意识到一件事,就如他?所说,他?们不可能?和离,程家不会答应,她姑母不会答应,祖父也不可能?答应。
只要他?们还?是彼此家族的一员,便不会和离,而是一辈子以夫妻的身份捆绑在一起。
她想必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和离之事只能?是说说而已。
她再嫁陆淮的事他?不必臆想,也不必担心,不可能?。
陆淮也很快就会离京,若无意外,他?们再不会见面。
而他?,他?们是夫妻,他?们会朝夕相?对,生儿育女,他?们还?有?漫长的几十年。
想通之后,他?将那纸泄愤的和离书对折,压在了书本下面。
泄的是什么愤呢,泄的是她不爱他?的愤。
尽管现在他?知道两人不会和离,但还?要很久来接受她全然不在意他?,心中?只挂念陆淮的事。
他?不明?白,自己有?哪里不如陆淮呢?
为什么她能?对他?如此无情?
这一日之后,他?没去绿影园,所以好多天没见到她。
如他?所料,她那天提了和离,但后面并没有?做什么,她没来找他?继续谈和离的事,也没有?去和她姑母说什么,她仍然如往常一样协理内宅,并没有?提起陆淮。
而他?也反思了许多,书信的事,他?原本是可以做得更好的。
既然隐忍了那么久,为什么不好好谋划呢?他?可以平静和她说起书信的事,平静问她和陆淮的关系,而不该劈头盖脸指责她不忠,几乎将红杏出墙的罪名扣在她身上,她是那样自重的人,又怎么能?忍受?
所以她才会心灰意冷,破罐子破摔,说要和离……也许她说那些只是气话,也许她没有?那么决绝。
尽管伤痛还?在,但这些猜测让他?平静了很多,也安心了很多,至少他?们一直会是夫妻,只是他?还?不知道该怎么走下去。
他?想再和她谈一次陆淮的事,却又不敢。
他?怕他?以乞求的姿态好好和她说,她却仍然承认只想嫁陆淮不想嫁他?,仍然说要和离,到那时……他?又该怎么办呢?
两人就这么冷了大半个月,直到他?从翰林院得到消息,她哥哥程瑾序要奉旨进京了。
程瑾序此番进京述职后多半是升迁,也多半能?在京城多待几日,她若知道了一定高兴。
那晚他?犹豫许久,想去告知她这个消息,一来让她高兴,二来探一探她对他?的态度,可想来想去,却又走不出那一步。
他?要做一个,被人提和离,被人说想退婚都毫无反应的人吗?
什么时候他?竟活到了这一步呢?
他?的确舍不下她,却也做不到。
最后他?挑在了第二日,特地算准她去贤福院请安的时间?,也去了贤福院请安。
他?虽与继母不睦,但仍有?母子名分,偶尔也会去探望,去请安。
到之后,果然她就站在一旁,他?向秦夫人请过安,随后道:“昨日在翰林院听闻皇上已下了旨,召程家舅哥进京述职,想必不日程家舅哥就会抵京,介时母亲可请他?暂住府上。”
秦夫人一听,十分欢喜,立刻问:“此话当真?”
“是,消息确切。”秦谏说。
秦夫人看向程瑾知:“那可太好了,说起来,我都好些年没见过序儿这孩子了。”
程瑾知回道:“别说母亲,我也好久没见了。”说完看向秦谏,她没开口?,倒是秦夫人先问:“是在近几日,还?是近一两个月?”
程瑾知也静静等着他?答案。
秦谏道:“一般看皇上旨意上是怎么写的,若是速入京,则是一两日内出发;若是安排完任上事务后入京,则在六七日之内,加上路途行程,最晚不过半个月。”
“那就快了,回头提前收拾好房屋,他?一来就接他过来。”秦夫人朝程瑾知道。
程瑾知脸上带着笑,“好,我今日就去安排。”
秦谏看向程瑾知:“哥哥过来时,替他?备下宴席为他?接风洗尘,到时提早告知我,我好告假。”
程瑾知点头,说了声“好”。
秦谏便向秦夫人行礼后告退了,出了贤福院,只因她那句“好”,内心不由泛起喜悦。
他?觉得她当日就是气话,他?们还?是能?和好的,慢慢来,等他?们和好,他?就再不提陆淮之事,从此便好好过日子。
出去时,见到了谢思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