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谏却看?着面前的十来朵鲜花一怔。
旁边沈夷清已叫了起来:“怎么是花?”
丫鬟一看?,这才惊道:“奴婢拿错了。”
正说?着,另一名丫鬟上前道:“在这里。”说?着将同样的盒子呈上,里面躺着四五只散着药香的香囊。
秦谏却仍看?着那只被拿走的木盒,问:“刚才那盒子里装的是像生花?”
若是真?花,必不会装在盒子里。
太子妃回答:“正是,一起从宫里拿回来的,却让她们搞混了。”她一边说?着,一边已经示意?丫鬟将盒子再?拿到秦谏面前。
“穆言若喜欢,不如挑两朵回去送给自家娘子或是心上人?。”
丫鬟听令将之前的盒子拿了过来,秦谏一眼就看?到两只牡丹花,其中一只正是程瑾知戴过的胭脂红,他将那只花拿起来仔细看?,竟与普通的绢花不同,着实栩栩如生,拿在手上才知道是假的。”
他问:“这是什?么做的?”
太子妃道:“这叫绒花,出自应天府,用白?银丝和蚕丝做成,十几道工艺,一个?老师傅一天也?就能做几片花瓣,外面可没得卖。”
秦谏的确对香囊无?所谓,瑾知已经给他做了一只,但这两只牡丹花实在娇艳,正好配她。
以?这两只牡丹做香囊的回礼,倒也?不错。
他挑了两只,一只是程瑾知戴过的胭脂红,一只是浅一些的银红,类似桃花的颜色。
他和丫鬟道:“就要这花,香囊我便不要了。”
这时沈夷清和徐子期已拿好了香囊,徐子期看?着他,调笑道:“这是给秀竹的?”
沈夷清摇头:“你这都是老皇历了,现在早没秀竹什?么事了,人?家现在是新婚燕尔,伉俪情深,我说?八成是给娘子的。”
“啊?”徐子期纳闷,“就他继母的侄女儿?”
“正是,据说?长得美?若天仙,新婚当夜就被迷住了,后来还?专程调了沐休陪人?去逛园子呢!”
徐子期还?要让他详说?“被迷住”,却见?秦谏斜眼瞪着这边,便轻咳了两声,朝沈夷清使眼色。
沈夷清把玩着香囊,看?秦谏一眼:“我才不怕他,自己当时对这婚事郁愤满怀的样子,害我们也?为他叹息了多少次?现在翻脸比谁都快……”
他转过头来看?向秦谏:“先说?娶人?为妻,又说?纳人?为妾,现在让人?望眼欲穿,我要替秀竹骂你一句负心人?。”
秦谏没理他,丫鬟将他挑好那两朵绒花用木盒装了给他,他看?着那盒子略有些出神。
后来从太子府离开,他骑上马,却没马上走,而是静立片刻,拿出那只木盒,看?了看?,将胭脂红的拿出来,里面剩下那朵银红的,又掏出钱袋,连盒子一起递给石青:“送去云姑娘那里,就说?我改日?去看?她。”
石青接过:“我这就过去?”
秦谏点?头,石青便将钱和盒子揣进怀中,快步往柳枝巷而去。
绒花没了盒子怕变形,秦谏从马上下来,将手上那只花轻放进袖口内袋,牵马走回家中。
到秦府时正是黄昏,见?他回来,程瑾知马上道:“你回来了?昨日?我的香囊就绣好了,忘了给你。”
说?着去房中拿了香囊过来给他看?:“穗子用的黄色,里面放了菖蒲青蒿艾叶,也?加了点?沉香,你闻闻。”
秦谏闻了闻,清香静神,便知她还?记得他喜欢淡香。
她将香囊替他系起来,看?了看?,“和你这身衣服不太配,你若穿那身月白?色衣服倒还?不错。”
她要将香囊取下来,秦谏却按下她的手,温声道:“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
说?完,从袖中拿出那只牡丹来。
程瑾知诧异:“你在哪里摘的,放袖子里还?没坏?”
说?着按过来,发现是像生花。
“这竟是假的?”她出生程家,也?见?识过很多奇珍异宝,各样头花见?过不少,却从来没见?过这么生动、这么好看?的。
“这是应天府进贡的绒花,以?银丝和蚕丝制成,我找太子妃要的。”
程瑾知仔细看?着那牡丹花,真?的和真?花一样,甚至说?,它还?比真?花更好看?。
整朵牡丹有女子的拳头大,黄色的蕊,层层叠叠的红色花瓣,那花瓣丰腴娇媚,姿态各一,竟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花瓣。
上面细枝上还?带着两只小的花苞,旁边三片绿叶,匠人?定是技艺与审美?都高超的老师傅,花苞与绿叶的位置都点?缀得极好,几乎任何女子见?了都要挪不开眼。
她是真?心喜欢,看?看?秦谏,又低头看?向手上的牡丹。
秦谏问:“要不要戴着试试?”
程瑾知一笑,拿着花去里间梳妆台前,坐到凳子上,将花往头上别。
秦谏接了过去,将花插在她发间,却有松动,程瑾知递给他几只小钗,“用这个?。”
他便试着去用那小钗固定头发,摆弄好久,总算将花戴好了。
程瑾知看?着镜中的自己,是一张与牡丹花交相辉映的美?人?脸。
然后她就看?见?身旁的秦谏也?看?向镜中,问她:“喜欢吗?”
她转过头来,由衷道:“喜欢。”
他带着几分舒朗清透的脸上露出极期温煦的笑,眼中全映着她。
她突然想起,当初从洛阳到汴京,她知道自己此番去是要给侯府相看?的,知道若无?意?外,他们会订亲,也?知道那个?表哥何其天之骄子、光风霁月,连父亲那么含蓄的人?,都说?他“俊秀无?双,貌若潘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