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程姐姐,你母亲很凶,那天要赶我走,是她让我进?来的,她人很好。”
秦谏发现她头上戴着只眼熟的簪子,似乎曾见程瑾知戴过。
一种无力与气郁涌上心头,他肯定道?:“此事没有商量的余地,我会同?你哥嫂说清此?事,也会派人去济世?堂寻人,不管孩子生父能不能找到,总之我这里不会收留你。”
“你是嫌我不是清白身了……可是,我只是做妾,又不是做妻……”秀竹小声?辩解。
秦谏立刻否认:“不是,和那个没关系。”
他想了想,意识到这件事终究算自己?始乱终弃,便认真解释道?:“我当初说娶你,更?多是和我继母赌气也就是你说的我那个很凶的母亲,我也觉得她凶,所以我不愿娶她给我安排的妻子。想必你也知道?了,你所说的程姐姐是她舅侄女。我觉得我和她成?婚会是数不尽的头疼和厌烦的日?子,有你在身边也挺好的。
“但成?婚后我的想法变了,我想和她好好过,只是一直以来我确实?没想到怎么安排你,所以耽误了你,没想到却弄成?这样。
“于你,我只能尽力弥补,但却不是纳你进?门,我们原本也没这个情分不是么?”
秀竹只是哭,不说话。
秦谏无奈,知道?她也是无路可走,没有太多的谋算,也没有任何?依仗,所以才将这里当作自己?最后的退路。
他看?她一眼,最后出门,正好见到程瑾知进?屋去。
他连忙跟着,追上去叫住她:“瑾知”
夕露与春岚见这情形都退下,他立刻上前道?:“瑾知,你听我说,我不知他们会找上门来,也没想过要接她进?门……”
程瑾知看?向他:“我想这是你们的事,我不想听。”
她态度十分冷淡,秦谏连忙道?:“可她腹中的孩子也不是我的,我和她没有关系,不信我让她进?来向你解释。”
“可我不想要解释,我姓程,不姓秦,孩子的血脉问题也和我没有太多关系,你自去与父亲母亲他们说清楚,他们才是在意的人。”她回道?。
秦谏满腔的解释突然就说不出来了,他看?了出来,她说的不是气话,她是说真的。
她不在意,不在意秀竹的存在,不在意人家是不是怀了他的孩子,所以她才能善待人家,还?能和人家做姐妹……
这是怎样一种想法呢?换了他,他无法想象自己?和陆淮称兄道?弟,他是看?见陆淮就会心梗膈应的程度,因为他会下意识想起那些信件,想他们在她心里各占几分,他受不了那强烈的嫉妒。
他此?时的解释,不过是自作多情。
也是啊,他自刑州回来,所有见过他的人都有关心他一两?句,就算祖父不知此?行凶险,也问了是否顺利,只有她一句话都没有,连一点点欣喜也没有。
那天只有点弦月,他知道?那少年的消息,连夜赶路去接人,然后马蹄打滑,就将他掀下了陡坡。
尖利的树桩划伤了他,勾到了他的衣服,也就是因这一划,才让他免于摔下万丈深渊。
那一刻他疼得整个腰背几乎失去知觉,他不知自己?伤势如?何?,是普通伤,还?是残了,他躺在坡上,久久不能动弹。
那时候他望着天空,想到了未竞的出将入相的抱负,想到了白发t?人送黑发人的祖父和父亲,也想到了她。
他觉得自己?还?有许多话没和她说,他觉得他们仍有没解清的心结和误会,至少……他不想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和她阴阳两?隔。
可是,这只是他一厢情愿,她根本不在意。
这时程瑾知道?:“后天我和我哥哥一起回洛阳探望我母亲,云姑娘的事你自己?处置吧,不必同?我说。”
秦谏看?着她,只觉得悲哀,他一次次努力,一次次将自己?的心意与尊严捧上去,她却全不当回事。
他再也没说什么,转身离了绿影园。
两?日?后,程瑾知与程瑾序一道?离京去洛阳。
这是程瑾知第一次回娘家,秦谏作为女婿理该相陪,可皇上诞辰在即,又有刑州之事,唯恐王善有什么举动,他不能离京太久,必须在皇上诞辰之前回去,只能送一段。
一路三人皆是无话,日?暮时分行到驿馆,当着程瑾序的面,程瑾知要了三间房,秦谏也未有只言片语。
晚上在驿馆用饭,秦谏下楼,听闻下面人闲聊,说荥阳出了一伙匪徒,上月劫了一家金铺,几日?前又劫了一队商旅。
秦谏上前问驿卒:“官府还?未将其抓获?”
驿卒回答:“没呢,听说都是悍匪,手上有人命的。不过几位官爷放心,咱们这是京城天子脚下,他们不敢来,这儿?又是驿馆,不会有任何?事的。”
“什么样的悍匪?可有器械?”秦谏问。
驿卒道?:“听说是南方来的,有上十人呢,拿刀。”
秦谏又细问了几句,上楼去敲开程瑾序的门,将在楼下听见的消息告诉他。
“此?去洛阳,必然经过荥阳,虽说一般劫匪不敢动朝廷命官,但仍须小心,二哥吩咐随从,让他们务必提高警惕,明日?起休息时最好轮流放哨,不可大意。”他认真道?。
程瑾序也觉得需要注意,特别是他带着妹妹,劫匪会认为有妇孺更?好下手,以及必然带了财物。
他点头:“好,有劳你前来告知,我会注意。”
秦谏想了想,继续道?:“要不然我送你们过荥阳,到洛阳境内再返程。”
“不必,那便又耽误你两?日?。”
“不过是两?日?,却能心安一些,若等你们到洛阳后回信,又要等好几日?。”秦谏说。
程瑾序没再多说,朝他道?:“那你自行算好时间,别因为我们而误了东宫事务。”
“我知道?的。”说完,秦谏顿了顿:“瑾知那里,二哥明日?与她说,让她小心。”
程瑾序点点头。
他看?了出来,妹妹与妹夫的关系现?在已经很僵了,同?行这一天,两?人几乎没说话。
可见这人之恶劣刻薄,妹妹那么好的脾气,嫁过去短短三个月就被他伤成?了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