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1 / 1)

归晚平静下来,没解释,反道淡定问道:“将军你方才说的话可是真的,你娶我是为了帮我?”

“不全都如此。”他淡淡道。

归晚知道,还有北伐,但这她能够理解。“所以你不会伤害我的家人?”

“我何尝伤害过?”他是怨余怀章,怨武阳侯府,他许有迁怒,但绝不会伤害无辜。

归晚明白他的脾气,他不是个会撒谎的人。况且这些日子,他有对付自己千万个机会,可他偏就耐住怨气屡屡护着自己。她沉思良久,解下颈上的玉佩,两只放在一起托送到他面前,含笑道:“是我小人之心了,既然将军如此护我,我便也无所隐瞒了。这是我弟弟的……”

说着,归晚便把同弟弟逃亡走散,以及请江珩帮助自己的事情讲了来。她面色从容,冷媚得似朵遗世独立的莲花,江珝还很少见她如此郑重。随着她道出每一句话,他神色也缓了下来,终了问了句:“你为何不早与我讲。”

早与他讲,她哪敢啊?自己都过得小心翼翼地,她可不想把弟弟再卷进来。

她歉意地笑了笑,没应声。他却接着道:“放心,我会帮你找到弟弟的。”

“真的?”归晚激动得朝他奔去,站在他面前仰头看着他。

那股子娇憨的模样又回来了,瞧着她亮晶晶的双眸,他点了点头,可转而又问冷道:“那你可以告诉我,你到底和江珩如何认识的了吧。”

归晚略窘,知晓躲不过去,便轻描淡写地把当初拜佛与江老夫人相遇,救她的经过讲了来。

她讲得足够轻淡,轻淡到江珩的出场只是为接祖母去歇息。

“仅此而已?”他低头盯着她,目光凌厉跟审讯似的,让人躲都不敢躲。

算了算了,索性讲了罢了。虽说当时有所逾越,可也都是情非得已。归晚心一横,便将江珩如何误会她,如何向她道歉讲了来……

说罢,江珝沉默许久,随即目光落在她右手的手腕上。“是这只吗?”他柔声问道。

归晚没懂,他握住了她的手腕抬起。

“是,是……”归晚尴尬回应,想要抽回手,却如何都抽不回来。

他攥着她的手腕,看了良久,拇指在她肌肤上摩挲,薄茧触感清晰,温热直达胸口,暖了她心。

许他真的没有看上去那么冷……

归晚对视他,柔声道:“将军,你能不能再帮我一个忙。”

指腹再次轻轻划过,她知道他应了。

“我知道你因何怨恨我父亲,但我想请将军你答应我,一定要弄清事实原委,若他果真背叛弃城,我不会为他求情一句,可他若是冤枉的,我还是会为他坚持。”

江珝的手越收越紧,他平静点了点头,松开了……

这夜归晚给江珝换了药,他又去了书房,不是因为其他,而是他真的忙。因着要趁雁门大捷打击北虏,耽搁不得,故而还有七日他便要开拔北上了。如此匆匆,他如何不忙,况且所有的担子都由江珝一人承担。

虽说眼下这机会,不但可以打击北虏,更能壮大魏这几年挫败的气势,但那毕竟是燕云腹地,想要深入,胜败参半。朝中除了主战的太子支持他外,无一人站在他那侧,若非以赐婚为代价,怕连他燕军北上的机会都没有。

太子倒是想为他号召,不过让江珝按下了。太子仁慈忠正,若是继承大统,必然是个贤明之君,江珝不能让他冒忤逆皇帝之举,让虎视眈眈的觊觎者有机可乘……

他是要走了,归晚的心好是纠结。国家大事,不是她一个妇人参与得进去的,可自己的事,她不能不考虑啊。

她如何都没想到,江珝竟会和她坦诚直言,其实她早也看出来了不是吗?江珝表面上迁怒自己,可举止间对她未曾怠慢。如她所言,若是父亲真的做了对不起秦龄的事,那她余家真的亏欠了江珝;若父亲没有做,失守杭州也是个不可改变的事实,他娶了自己便等于免受罪臣之后的责难,又是帮了他。

还有他那句:你若是不愿,我便放你走……

既然如此,她好像也不该对他有所隐瞒了。

☆、跟踪

江珝给归晚吃了颗定心丸, 她也无需在顾忌弟弟的消息了, 一早便和他打了招呼,想要回武阳侯府和舅父商量一番。

江珝应下,遣禹佐派几个侍卫随她同行。

见到外孙女回来, 杜氏颇是欣慰, 不仅仅因为能与外孙女亲近,更是因为她能够随便走动,便说明公府没有慢待了她。

家人同聚,归晚谈到骁尧的事, 祁孝儒安慰她:“只要他在京城,那人一定找得到,你放心吧。”

“我也想放心, 可三天了,他一点音讯都没有。汴京城就这么大,他若是在,何故不回武阳侯府?”

归晚的追问让众人沉默。她说得没错, 骁尧入京便是奔着外祖家来的, 既然在京必然首奔武阳侯府。

“难不成遇到了何事?”大舅母何氏疑惑道。

祁孝儒摇头,“不会, 我已前巡城护卫留意,况且沂国公府也在找,有任何消息都不会漏过,除非……他又被遣出城了。”

归晚心揪,问道:“有这个可能吗?”

“每日都有混入京城的流民, 一旦被发现,还是会遣出城外的安顿处所。”祁孝儒道,“不过你放心,不管在城内还是城外,只要他在汴京的地界,就一定能找到的。他毕竟是个孩子,谁会为难他。一会儿我便加派人手,到城外也寻一寻。”

“便也只能如此了,劳舅父费心了。”归晚揖礼道。

祁孝儒颌首,“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应该的。”

归晚莞尔,目光流转,对上了西侧次位上,一直盯着自己的二舅父祁孝廉。瞧着他好似瘦了一圈,眼窝略黑。上次归宁回去,转日便听闻他被带去了御史台,留了好几日才在右相相助下被遣了回来,人是回来了,可案子还没停,他依旧在提心吊胆中,故而茶饭不香。

还不是他自找的,他们二房一家,就没个消停的,因着归宁那日归晚被猫吓一事,老太太查清是祁浅做的,也顾不得祖孙情面,打了她二十戒尺,送到荒凉的家庙去了。

二舅母梁氏怀恨在心,所以她今儿连面都没露。

没露更好,归晚也不愿见她那张刻薄的脸。

她心里哼了哼,方要转开视线,却闻祁孝廉赶忙问了句:“归晚啊,尽是说骁尧了,你可曾有你父亲的消息?”

如今的祁孝廉也没了硬气,话说得好不客气。归晚看了他一眼,淡然摇了摇头。

“不应该啊。”祁孝廉殷切道,“别人没他消息便吧了,不能云麾将军也没有啊,他可是从江南回来的,听闻他燕军部下还留了一队人马在杭州,怎会一点消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