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1 / 1)

这便是她们的目的所在吧!余归晚暗叹。

早上还和林嬷嬷提到以药引诱的恶果,怎知自己险些栽了进去。

江珝本就抵触这桩婚事,又连连几日不回房,这府上谁看不出来他不待见新妇。两人若是因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发生点事,传出去,说新妇为了爬上夫君的床,何等下流手段都敢用,那她这张脸还要不要;便是江珝不说,以他那霸道的直男脾气,还不得恨死她。

而最可气的,正如大伙所想,这件事她是百口莫辩,因为不受待见,她动机太合情合理,谁还会怀疑到别人?

好在她及时发现异常,让茯苓把那糕点扔了。其实她也可以带回来,查出问题所在,讨个说法。可她不想把这事闹大,毕竟初嫁,脚还没站稳,哪来的资本闹,就算赢了,到头来只会让人觉得她为人苛刻更不愿与她相处了。

可谁成想,茯苓怕浪费,居然把糕点供在了佛龛前,让胡婆子拾去给儿子吃了,以致发生昨晚的不堪,也让她知晓了她们的阴谋所在。

既然如此,便也不用顾及那么些了

归晚拿出一副惋惜的神情,哀叹道:“母亲和大嫂的难处不止我,这府上谁不知晓,我也想替您分忧,可这便出了差了,您昨个给我的糕点我都给夫君送去了,而且他也吃了……”

“吃了?果真?”苏慕君问道。

归晚笑笑。“当然。昨晚上将军回来,我便都送到书房去了,而且他也吃了。”

“弟妹,你还真会扯谎。”

“大嫂,你这话怎说的,我扯谎作甚?”归晚愕然怨道。

没想到这位二弟妹也是个会演戏的,瞧着她娇俏的小脸满是委屈,眼睛都水润润惹人怜,苏慕君心里腾地燃起一股燥火,她冷哼了一声,道:“糕点许送了,怕移花接木,偷梁换柱了吧!”

这话一出,归晚也不干了,挺直腰杆道:“大嫂,错便是错了,不认也罢,何必往旁人身上推诿,泼脏水!你凭何说我送的不是睦西院的点心,难不成你亲眼见到了不是!”

“我自然见到了!”

“不可能!”归晚慌了,惊道,“我昨晚明明送去的是大书房,你不可能见到!”

“哼,我送你的胭脂凉糕,可你端去的却是玫瑰酥……”

苏慕君步步紧逼,这的确是她昨晚在大书房见到的,江珝只吃了一块而已。

她以为归晚这回定会无言以对,怎知人家却淡定得很。

“哦。”归晚慵然点了点头,勾唇道:“所以,大嫂,您昨晚去了大书房……”

苏慕君愣了,连老同老太太和一众人都愣了。江珝昨晚回来都入夜了,大晚上她一个做嫂子的去书房?江珝不喜人伺候,只有一个小厮官正,两人孤男寡女,这可是难说清了。

叔嫂,还是寡嫂,这本就敏感。而雪上加霜的是,他们还有过那么一段曾经……

这是归晚一早连哄带骗才从蒋嬷嬷嘴里问来的,苏氏乃武将之后,其父苏兆麟和大爷江懋同生共死。原苏慕君嫁江璟之前,本与江珝相悦,然订婚之际,却选择了嫡出的江璟沂国公府的世子爷。怎奈押错了宝,大婚第三日,江璟便随父出军,再没回来……

不过这些年,江珝出征在外,苏氏陪着梅氏过得本分,这事也没人再提了。可人啊,性本恶也好,好奇心重也罢,遇到这敏感时刻,总喜欢联想过去,将事件无意识渲染……眼下大伙,怕已经开始起疑心了。

苏慕君知自己上了当,窘怒交加,尴尬解释道:“我是……我是去问他何时给母亲请安,他好些日子未来,我怕母亲惦记着。”说着,她瞥向梅氏。而梅氏就那么冷眼看着她,脸色阴沉得让发寒。她匆匆错开了目光。

“即便如此,遣个下人来便可了,何必自己前去,便不知避嫌吗?”老夫人道了句,声音淡淡的,却透着凌厉。

回想昨晚那幕,苏慕君没办法淡定。她是去找江珝了,不仅找了,而且向他述说了这么些年来的不易。可江珝呢?连个话都没留,还没待她离开,他先走了。这一走便再没回……

心伤难平,她只能咬牙隐忍,垂目道:“是孙媳欠考虑了,请祖母谅解。”

“这不是谅解的事。叔嫂不避嫌,让外人知晓还不知要怎地编排呢!如是公府颜面何存。”云氏撇嘴道,“大嫂,您也该管管了。”

乍然听到这么声责备,梅氏脸色更阴,盯得苏慕君心都快跳出来了。生活这么多年,她太了解这位婆婆,梅氏可不是个心思慢的,只怕她此刻也开始怀疑自己了。

苏氏真是百口莫辩,她心下慌乱,平日那份雅致从容也瞧不出来了。她眼神无措地循视,搭上归晚,愣住。

今儿明明是要对峙她,然几句话的功夫竟把焦点移到了自己身上,她一定是故意的。苏慕君心头发酸,牙根恨痒,但她不明白自己明明是避开众目,待余归晚彻底离开后才进入的大书房,除了江珝主仆,无人知晓。

难不成是江珝告之她的?不可能,孰轻孰重,江珝不是掂不清,她不相信自己和她十几年的情意会抵不过这么个才来几日的小姑娘,余归晚不过就是江岘的一颗棋子而已

一霎间,苏慕君又恢复了往昔的淡定。“不知避嫌是我的错,可眼下说的不是这事吧。”她直视归晚,字字清晰,冷道:“我承认昨晚去了大书房,见了二弟,更瞧见了你给二弟送去的糕点,根本不是睦西院的凉糕,我道你扯谎,不对吗?”

苏氏话语咄咄,然未待众人,便闻正堂外,一声幽沉的琅玉之声传来:

“我们房里的事,大嫂管得是过多了吧。”

☆、好哄

江珝撩开衫裾, 不疾不徐地迈入正堂。他背对朝阳, 逆光下颀长挺拔的身影宛若镶了金边,熠熠夺目。“煞神”,眼下他唯有“神”了……

归晚第一次觉得这场景如此好看, 愣住了, 直到这位“神”冷清清地目光投来,她才缓过来,随即,心乱不已。

如何不心乱, 要知道除了自己和苏慕君,他可是知道真相的唯一人。

老太太见孙子来了,端然道:“今儿怎这么早回来了?”

“一早访友没去府衙, 这会儿回来换官服,偶听嬷嬷提了几句东院的事,便过来瞧瞧。”

老太太点头。“内宅里的事,由我们这妇人把握便好, 你不必操心。”

江珝淡笑。“祖母和婶母把内宅打理的井井有条, 孙儿自然放心,只是听闻您孙媳也在, 怕她初嫁,总有不妥的地方。”说罢,又瞟了归晚一眼。

老太太明白这个孙儿不会无故而至,便把胡泰的事道了来。江珝闻言全程冷漠无甚表情,唯是偶尔望向伏地的胡泰。

“……这畜生非说是吃了不干净的糕点才闹出这事。糕点是睦西院的无疑, 至于这药是哪来的,便谁也说不清了。这不,慕君道这糕点是昨个给你媳妇,让她带给你的……”老太太叹声。

“她昨个是给我带糕点了。”江珝淡然道。归晚的心猛地提到嗓子眼,抬头望向他,四目相投,他平静得不能再平静了。他接着道:“是玫瑰酥和胭脂凉糕。昨晚孙儿没用晚饭,得亏她送来了糕点,我多食了几块,余下的都给官正吃了。”

说罢,他看了眼官正,官正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

归晚可算舒了口气,朝他笑了笑。看来自己是小人之心了,她方才还以为他会讲出实情来,要知道一边是怀有宿怨的新妇,一边可是曾有旧情的青梅,孰胜孰败,一目了然。她下意识看看苏慕君,只见她盯着江珝的脸都绿了,也是满脸的不可思议。

江珝作证,这事也算结了,既然和归晚无关,那必定是睦西院的问题。云氏啧舌连连,宋氏神情不屑。睦西院,两个寡妇加上满院婆子丫鬟,连个男人都没有,存这东西,是何心思?说出去还不让吐沫星子淹死。不要说外人,便是家里也要讲究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