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昭抓住了小羊奴的手指；“我不准你走。”

第一百一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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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昭确实害怕江师安生气，也知道要留下小羊奴不是一件对江师安撒撒娇便能被糊弄过去的事情……只是，他真的不想再丢下自己的小羊奴了。

当初是没得选，他才抛下了小羊奴。如今红昭已经做了皇帝，他为什么还不能留下自己的小羊奴？他亲手养大的小羊，谁也不能从他身边夺走他。

红昭轻声问江桁，半是疑惑半是不解：“别人做皇帝，难道也像我这样，什么事都做不得么？”

江桁眨了一下眼，他在红昭面前屈膝半蹲下身：“怎么会？嫂嫂、陛下只要肯开口，又有什么是做不到的呢？”

红昭的手指动了一下，却没能摸到扇子：天凉了，江师安把他的扇子都收起来了。

红昭面上疑惑似的：“宫里的人说，先帝新丧，不准我请戏班子，也不准我穿粉色衣裳。可先帝本就是我杀的，却还要我来替他守孝么？”

江桁听到红昭杀人，面上也没什么反应，他的唇动了一下：“宫人如何说，嫂嫂听了便罢了。真要些什么，只管叫他们去弄便是了。”若要论玩乐，大概谁也抵不过江桁，他思索了一会儿，“先帝原先养了许多杂耍艺人，嫂嫂若要看便是现成的。若嫂嫂不喜欢，我还可以去找别的。”

红昭此时倒没了玩乐的心思，他垂下眼，有些蔫蔫的：“罢了，先不提这些。每日总叫我看那些奏折，我又看不懂，只觉得头疼。”

江桁眸光微闪，他弯下腰凑近了红昭：“嫂嫂怎么不找人替你看？”

红昭看他一眼：“找谁呢？”

江桁轻轻笑了：“嫂嫂怎么把蒋大人忘了。说来也巧，他前几日病了几日，如今刚好。嫂嫂何不叫他入宫里来？”

红昭闻言声音更低了：“清石正生气呢，我才不敢找他。”

江桁又哄他：“蒋大人生气，嫂嫂叫他来哄一哄不便好了？”

红昭疑惑：“怎么哄？”

江桁低声答他：“大哥生气了，嫂嫂如何哄他便如何哄蒋大人便是了。”

红昭听了一会儿，忽然问江桁：“你喜欢我吗？”

江桁顿了一下：“我自然喜爱嫂嫂。”

红昭闻言奇怪地望了一眼江桁：“那你好奇怪，怎么倒叫我去哄别人。我喜欢的人，才不肯叫他同别人在一起。”

江桁闻言反倒笑了：“嫂嫂如今倒知道什么是喜欢了？”他垂着眼轻声问红昭，“若我去陪别人了，嫂嫂生气吗？”

红昭张口想说不生气，可是将要说出口时又迟疑了：江桁总是顺着他哄着他，若是去陪别人了，他心中倒也有些不舒服。

红昭自己朝三暮四没个定数，对着江桁时倒任性起来，他被江桁的假说弄得恼火，愤愤“哼”了一声：“你若去陪别人，我便再也不要你了。”

江桁闻言并不生气，他笑了一下：“原先喜欢嫂嫂，是为着嫂嫂实在好看。后来喜欢嫂嫂……是为着见了嫂嫂我便开心，好似那些烦心事都不见了。红昭，有时我想，我已经活成了如今这幅模样，便要叫我喜欢的人得偿所愿、永不伤心。”他停了一下，垂下眼忽然说起了别的事情，“小时候大家似乎只苛责大哥，却从不管我玩乐整日，就连父亲也不管束我……我原以为是他们偏爱我，如今才知道，他们不需要我有才华，只需要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傀儡。从前我觉得伯母待我好，即便我不考取功名，反倒随江湖游侠一起游历，她也支持我……可是那日我要去寻你，是她一盏茶迷晕了我把我送到大哥那里去的。我原以为我什么都有、什么都自在，到如今原来一切都是别人施舍给我的。”

红昭听了一会儿：“总想这些，难怪你不开心。”他也不开解江桁，只道，“是你的便是你的，你倒非要去想怎么来的。”

红昭把鞋踢了侧身躺到塌上去，他伸手去捉小羊奴的手指：“你把羊奴带来，我很高兴。我会同将军说把羊奴留下来的。”他看了江桁一眼，想了想又问他，“你呢，你可要些什么？”

江桁把脸靠在红昭的手臂旁：“我想进宫陪嫂嫂。没了嫂嫂，家中实在太闷了。大哥他”

江桁的声音忽然止住了，他抬起头侧过脸，循着声音看见冷着脸从门后走近的江师安，也看见了冷着脸跟在江师安身后的师尧师尧脸上斜着一道渗血的细口子。

不知道是哪一步出了问题，总之发展跟我脑海里的小提纲不太一样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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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昭到底是惧怕江师安，也有些心虚，他倏地撑着胳膊要从榻上起身，视线触及小羊奴和江桁又迟疑着停住了。

红昭伸手虚虚掩住了一点自己的唇，一双鹿似的眼瞳圆睁着：“将军……”

江师安的视线只停在红昭的脸上，半晌后才垂下眼：“蘅王醒了，你要若要去看，便去吧。”

红昭怯怯“哦”了一声，他的脚落了地，小羊奴便捏住他的脚踝替他穿上了鞋。

江师安看了一会儿，忽然开口道：“我以为你早就决定了不要你的奴隶。”

红昭闻言慌了一瞬，他生怕江师安要赶小羊奴，连忙开口：“将军，羊奴很可怜的……我想留下他。”

江师安像是冷笑了一下：“可怜？红昭，你知道他为你杀了多少人么？”

小羊奴忽然抬起脸，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泛着幽光的翠绿眼瞳直直看向了江师安。

江师安继续向下说：“我总是好奇，为何鸨母从前不肯卖你……我分明不是出钱最多的人，她却将你卖给了我。所以在江南时我便去调查了你的从前。”他的神色逐渐冷了下来，“你的奴隶替你杀人，既杀要赎你的人，也杀轻薄你的人……他替你除去一切让你生烦的人。所以才叫你在小轩楼里也养出这样的性子来……任性胡来、无法无天。”

红昭慌乱了一瞬，他连忙去看小羊奴的脸：“小羊、小羊，都是你做的吗？”

小羊奴抿着唇并不说话，但这已经给了红昭答案。红昭又抬眼去望江师安，他的眼含着水雾：“将军，可是羊奴……”

江师安走近了几步，一直半跪在红昭腿边的小羊奴也缓缓站了起来。他是身型高大的野兽，却总像白羊一般蜷缩在自己的主人身边，可他终究不是温顺的羊。小羊奴生着一双翠玉似的绿眸子，沉默着望过来时不像羊，倒像是黑夜中潜伏着的食人血肉的狼。

江师安停在了红昭面前：“你与其担心别人欺负你的奴隶，倒不如管住你的奴隶别叫他总替你杀人。”

红昭把小羊奴的衣摆攥在手心里，小心翼翼望着江师安：“……我会的。羊奴很听话的。”

江师安垂眼望了他半晌：“红昭，我管不住你了。”

红昭闻言有些心慌，他的鼻尖抽了抽，眼尾落下一点珍珠似的泪，可怜兮兮的：“将军不要我了吗？”

江师安望着红昭的面沉默了片刻，叹息似的：“不要你，又能要谁呢。”他停了一会儿，“你病刚好，处理政务这些……便叫别人来做吧。我已经叫蒋漱清进宫来了，明日起你的奏折便都叫他来看罢。”

红昭眨了一下眼，他擦了擦自己的眼尾，疑惑又茫然：“蒋大人愿意做这些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