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话带着些愠怒,那严肃的表情又不怒自威,使原本还在怄气的俩少年惭愧地低下了头不吱声。
“对不起,话讲太重了。”她叹了口气,神情落寞,“其实,如果可以,我真的想我们能相处愉快,没有所谓的疆界、身份之分。”
作者有话要说: 时隔好久的文终于更新了
很抱歉脱了那么久,一来很忙,二来实在是没心思了,但是看到那么多人找到我并且鼓励我继续写下去,就再次提笔了
其实一开始也没打算要放弃,只是更新速度很慢,不过还是谢谢诸位的支持和鼓励!
☆、第十二章:
没有疆界没有身份之分么?这个愿望是很美好,但是……却脆弱得不堪一击。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残酷。往往最为理想的愿望,也是被现实这块巨石砸得最体无完肤的薄饼,倘若真的能够没有疆界、身份之分,那么也就没有战争,没有侵略,没有野心。
温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可在她心里,她还是抱着那纯真的期待尽力去做,哪怕只有一丁点的机会。所以只要召唤出神兽……
“对不起。”沉默良久,角宿呐呐,俊美的脸上带着沮丧,“是我太冲动了,把你这边弄得凌乱不堪,还搅了吃饭的兴致……”
鬼宿低下头,“我也有错。”
“既然如此,那就好好吃饭,谁也不许捣乱,不然就罚洗碗。”
到底不过是一群十几岁的孩子,即或说前一刻还剑拔弩张,下一秒也会因为某些情况而达成共识,何况鬼宿和角宿都是心思简单的人,光是一个不想让温暖为难,就成为让他俩和好的暂时理由了。
雨过天晴,院子花圃里还湿湿的,地上落满了被雨水刷洗过的树叶。花朵被水打得蔫蔫地垂挂在枝头,就跟受了极大打击的孩子,毫无生气。
房屋前,梅娟拿着大扫帚把地上的树叶扫成一团,她认认真真仔仔细细打扫着,不愿放过任何一个地方。在她背后,少女捧着本书册靠在栅栏上看书,恬静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靥,眼睛随着字迹的走向移动着。
她现世的父母都是考古学者,对古代文字颇有研究,耳濡目染之下,她也懂得许多的古代文字,有时见父母忙了,还会过去给他们做译者。她手里捧着的是诗歌集,没标明是谁写的,而里头哀伤中带着期盼的内容深深吸引了她。
鬼宿与角宿在院子里切磋武艺,不是你死我活的斗殴,纯粹的切磋。停下来的间隙,鬼宿还会指点角宿一二。旁边是亢宿笛声的伴奏,悠扬悦耳的,令闻者都不由自主地放松心情。
望着眼前的一切,少女脸上的笑容又扩大了几分。
放下书本,她伸了个懒腰,忽而想起什么似的,看看鬼宿他们,又略微思考。
温暖唤来梅娟,对她耳语了几句,梅娟心领神会地连连点头,小脸上挂着笑容。不消一会儿,待她从屋里出来时,手里多了枚毽子。
“鬼宿、角宿,趁着天气好,我们一起来踢毽子吧。”站在房前的台阶上,温暖双手背在身后,笑眯眯道。
毽子不是谁都能踢的。这是温暖的激将法,对于鬼宿他们来说,踢毽子是女孩子的玩乐,他们男孩子自然不会去接触这些,偏偏他们就是不得激,一激就被跳起来,所以当温暖漫不经心说了这句之后,两个少年果然被挑起情绪了。
日光穿云而过,和煦而温暖,照在一张张年轻气盛、充满朝气的脸上。庭院里充满了欢声笑语,让路过的家眷都停下来驻足观赏。
宽大的庭院里,巫女带着几个少年踢毽子,毽子在几个人中间轮流踢过来踢过去,就像是长在人的脚上一样,怎么掉都掉不下来。
这一来一回好几个回合,期间还会有花样出来,让观赏的人都不禁拍手叫好。甚至,有几个胆大一点的家仆在温暖的招呼下,也加入了玩耍的队伍。玩的人越来越多,观赏的人也越来越多,翠玉轩一下子成了整个将军府最热闹的地方。
也许是许久没有这么撒欢的缘故,每个人都玩得不亦乐乎,即便中间有发生肢体接触,也都是以笑化解。笑声一波接连一波,叫好声也此起彼伏。
这是在将军府上极少看见的场面,应该说,在巫女来之前,将军府就是被一片灰色给笼罩,人们自管自,谁也不搭理谁。而在巫女来了之后,气氛开始有所改变,即便只是一点点。如今藉着一枚毽子作为媒介,不再有主仆之分,不再有富贵卑贱的区别,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灿烂的笑容,就如破云而出的太阳,耀眼夺目,是发自心底的真诚。
手指按在笛子的洞眼上,亢宿闭上了眼,为那群乐在其中的人吹奏着。
曲风变了。
温暖把脚尖的毽子踢给梅娟,转过身望着倚靠在木栏的少年。曲调依旧柔和,却比之前的那曲更多了一些明媚的活力感,就像风和日丽的阳春三月,花茂草盛,溪水潺潺,即使是作为听者,她也能从他的曲调中听出春天来临万物生长的盎然之气。
感受到穿过人群的某道视线,亢宿睁开眼,抬眸望过去。
少女站在人群中,纤瘦的身影站得笔直,如同抽了牙的嫩草,即使再柔弱,也要傲然挺立。
她看着他,脸上缓缓绽开一抹笑容。阳光灿烂荼蘼,挥洒了她一身,勾勒着她的柔美。纯粹的笑靥,如清风迎面,一分分吹进心底,又如打翻了的蜜罐子,突然涌出一丝甘甜。
心跳漏了拍,一个抖音从笛子里逸出,他赶紧把稳气息,调整吹笛子呼气频率,只是那太过强烈的心跳还是得不到平歇。
翠玉轩的拱门处,站着一个脸上画着奇特花纹,穿着也很奇特的黑色男子,他一手撑在拱门上,一手插在腰间,饶有兴味地望着里面正在踢毽子的人。在他身旁,是一个穿铠甲,一脸冷漠的金发男子,只是即便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也不能掩饰他绝世的容颜。
他双手环胸,一副隔离的态度,那双蓝色的眼却一直盯在温暖身上。
“哟,不错嘛!对立的人竟然能玩在一起,还那么的开心,看来这个什么破烂的仗也不用打了,更不用说召唤出神兽,看看,这样的日子也挺好的,你好我好大家好,你说是吗,我亲爱的将军大人?”氐宿摸摸下巴说。
背脊一僵,穿着铠甲的男人收回视线,斜视了身边穿着异国服饰的男人一眼,蓝眸里划过冷然。他从鼻尖冷哼了记,转身离开翠玉轩。
“哎哎哎,将军大人,别走啊,”氐宿跑着跟在心宿身后,“难道你不觉得,这样的和平相处是件很不错的事吗?”
不错吗?如果真不错,那也不过是镜花水月的虚幻,昙花一谢的短暂。
人只要活着一天,就断不了侵略的事。
“敌人就是敌人,就算只是合作,那也不过是暂时的,何况有些事,是注定要发生的。”
“哦,”眼珠滴溜溜转了几圈,氐宿凑过去,“但是,我倒觉得,巫女大人对那敌人是相当的重视,她可是把他视为朋友,怎么可能会成为敌人呢?将军大人,即便你有计谋,也不能忤逆巫女大人的命令,是吧?”
前进的脚步猛地停顿,他偏过头,似笑非笑,“你,听到了多少?”
氐宿笑呵呵,“不多不多,就后半段而已,毕竟,巫女大人说得对,他是上宾,而且将军大人之前也说了,来者是客嘛。”
顿了顿,他又袭击道:“还是说……你想反悔了?不不不,将军大人的话一出就驷马难追的,怎么会返回呢?或者您已经想到更好的计策。不过个人觉得,快刀斩乱麻……”
阴柔的声音飘荡在耳边,似近非近,似远非远,模模糊糊的,又好像环绕在身畔,让人辨不清声音的具体方向。
“不会,那是我答应过她的事,不过……如果你想掺和一脚,我会装作视而不见的。”说着,他往前走,头也不回地说,“另外,下次你再敢对我用幻术的话,当心你那头碍眼的头发。”
高大的身影越走越远,及至看不见。一朵云彩飘了过来,将日头遮住,光线一下子变暗了起来。
“呵,真是个坏到极致的男人,竟然连借刀杀人都搬出来了。”把头发绕在指尖把玩,氐宿低着头,“真残忍啊,这么美丽的头发都想狠心毁掉,这个世界,只怕是找不到比你更狠心的人了,只是……这样的狠心,很对我胃口呢。”他缓缓抬起头,盯着那渐渐远去的颀长背影,唇扯出冷漠的弧度。一丝温热的液体从嘴角流出,顺着他光洁的下巴滴在脚下的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