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1 / 1)

青稞酒、酥油茶、糌粑,面前的火苗舔着架起来的羊腿,任凭羊油滴落到烧着的柴里,更点旺那团火焰。清香醇厚的酒香和浓郁的肉香在空气中蔓延,尾宿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那只冒油的羊腿,哈喇子流了一地,被角宿嫌弃地踢开。

他虽然也饿得慌,但他才没有尾宿那么没出息呢!这样全神贯注地盯着羊腿,一副唯恐不给它吃的样子,真是丢脸!

说来这也是他们此次出来的最好最丰盛的一餐了,但愿吃了明日启程,能一路顺利抵达西廊国。

吃过晚餐,温暖见外头视野宽阔,头顶星空辽阔,就带着尾宿一起去外面玩耍。角宿见她出去,也跟着去了。

夜里没有一盏灯,而星辉和月光成了最好的照明。露水从天而降,每呼吸一口就能闻到泥土的芬芳。

主人家习惯在餐后拉起胡琴,唱着草原上的歌,粗犷的声音和着热情奔放的曲调,又置身在这广阔的草原上,温暖只想随着歌跳舞。

星辉之下,少女时而转圈,时而踏步,时而双手举过头顶,她的笑容似是绽放在黑夜里的夜来香,紧紧抓住每个人的视线。主人家的才五岁的男孩出来,见温暖在独自一人跳舞,就蹦蹦跳跳地上去拉着她的手,与她一起共舞。

尾宿围着他们二人转,兴致高涨时还会仰天长啸一声。

二人的欢声笑语吸引了屋里的其他几个青龙七星士,氐宿靠在门柱上,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这也许是最后一次的狂欢了。

“心宿,你知道吗?那场混乱,是假的。”氐宿眯着双眼,比出大拇指和食指,将温暖圈进指框里。

“你违抗她的命令?”

“违抗?”氐宿笑着转向他,“你真以为巫女大人的心意是让我杀了那些人?心宿,与她相处的这么多日子以来,你还不清楚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么?”

“我只知道她说什么我们就要去做什么。”

“不不不,”氐宿伸出一根手指在心宿面前摇了摇,“命令归命令,命令不等于真实心意。”

“倘若我没有揣摩到她的真实想法,而按照她所说的去做了,你觉得她还能这么心安理得地在这里跳舞?”

“什么时候起,你那么多管闲事了?”心宿冷冷问。

氐宿轻笑了声,说:“拒绝一个将死之人的请求,你不觉得太过冷血无情了么?”

“……什么意思?”

“你知道的吧,巫女召唤出神兽,若她不能胜过神兽带来的痛苦,那么她,就会被神兽吃掉,你觉得这样的事,巫女大人会不知道?”

“那又如何?这是她的使命?”

“明知自己可能会死,却依然要去做,这世上不怕死的人能有几个?何况又不是为了自己而死。你觉得呢,心宿?”

蓝色的眼眸微缩,心宿闭口不言。

“所以她活着的时间也不多了,我何必要给她多留些痛苦呢?”

心宿冷哼,边说边转进屋里,“这么仁慈,不像你平时的风格,倒叫我惊讶。”

“那是因为你不晓得,这样做会有更多的人内疚痛苦,一个人痛苦和一群人痛苦,你觉得哪个来得更划算更好玩呢?”

掀起门帘的手在听到氐宿的话后停顿了会儿,随即心宿又若无其事般走了进去。

门帘被放下,隔绝外头的欢声笑语,只留细细碎碎的歌声从门帘的缝隙里偷偷溜进来。

心宿回到他自己的住处,并不急于宽衣解带,而是坐在床沿,望着桌上那燃着黄豆大小火焰的蜡烛若有所思。

心情莫名的有几分郁躁,却偏偏还找不出原因。他把这一切都归咎于氐宿那番乱七八糟的话上,什么为自己死为他人而死,一个人的存在就要有存在的意义,哪怕就是死,也要死得其所。

异世巫女的天职本来就是召唤出神兽,若召唤不出,她的存在还有什么价值和意义?结果是死是活,也全看她的意志而已。不论活着也好,死了也罢,在他的目标没有达成之前,他是不会让她有事的,至于最后如何,与他……无关。

猛然感到身后有人靠近,他反手一出,扣住那人的脖子,“谁?!”

“心宿大人,是我……”房宿因呼吸不顺畅,一张如花似玉的脸涨得紫红。

心宿一把放开她,神情冷漠,“你到我房里来干什么?”

“您被红南国那小子伤了,我来替您疗伤。”

房宿这番话说得很轻,心宿还是听见了。他这才发现棉被下的她不着片缕,青丝披散,丹凤眼里尽是羞怯。

“我来……服侍您吧。”见心宿没有动作也没有拒绝,房宿大着胆子说。

所谓疗伤,就是男女之间透过最亲密的结合将气运给对方,化作他的气。对七星士来说,气是宝贵的,也是重要的,气若消耗了,不但身体会虚弱,而且要花很长时间去追回来,加之在运气过程中若出现差池,极有可能出现一死一伤的惨烈场面,所以没有哪个七星士会将自己的气输送给别人。

可是她不在乎,只要心宿想要的,就是她的命,她也愿意给。何况,她的命早就不属于她的了。

当心宿的里衣被褪去时,精壮的胸膛呈现在她眼前,虽然那样的事他们已经做过很多回了,但是每次遇见他完美的躯体,她总是禁不住心跳加快。

“心宿大人……”指尖之下是贲张的肌肉,完美得如同造物主亲自的雕琢,让人挪移不开视线。

双手搭在他结实的肩膀上,她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那对碧色的眼,脸上火辣辣的。

呼唤着他的名字,可是他目光却不在她身上。心里明知道他想让她快一点给他疗伤,送气给他,可还是贪婪地希望,他能更多注意到她,哪怕只是比平常多了一点,她也心满意足了。

火热与火热的碰撞,令她为之战栗,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觉得他是属于她的。

心宿的目光越过房宿头顶,从一开始他就沉默。

对这样的沉默,房宿并不是陌生的,然而今日,她感到他的沉默有别于以前的。仿佛心里装载了些事,让他的冷漠里隐藏了些许彷徨。

你在看谁呢?又在想着谁呢?心宿……

“心宿,心宿你在吗?”角宿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出现在门外,还没等房宿反应过来,他就已经掀开帘子进来了。

“我说啊,明日……”他的话就此停住,目瞪口呆地望着屋里赤条条的两个人,他忘了他接下来该说什么。

“角宿,你怎么不进去?”温暖站在他身后好奇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