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你对威尔逊的评价这么低。”
安雅也知道自己的反应太过了,折好报纸平复好心情,冷冷道:
“那个孩子已经快18岁了,假如……我说的是假如,不代表我想这么做,假如我们真的生了孩子,还是个女儿,威尔逊大她至少19岁,他们怎么能结婚?”
阿克塞斯听完,失笑道:
“我只是在比喻。”
安雅不觉得这是什么好笑的事。
见她把报纸甩到茶几,就要起身走人,阿克塞斯收起笑探出长臂,捏住安雅的后颈,强转过她的身子。
与强势的肢体相反的,他的眼神和语气,溢满恳求之情:
“你真的不能回心转意吗?我们可以生个男孩,男孩都健壮坚强,就像赛恩,他是个好孩子,我们的男孩也会是好孩子,他会被我们教育得很出色,能力出众,富有教养,人品端正,他会是你的骄傲,也会成为你的依靠。”
阿克塞斯偶尔说出的话,总会残留着他出生在麻瓜大陆就深植脑海的性别迷思,但安雅不想浪费力气去辩驳,她只挣开阿克塞斯的手,脸色僵硬摔门而出。
也不知是不是在故意打阿克塞斯的脸,他才说想养个像赛恩一样的儿子,接下来的几天,就差点被赛恩气死。
这小子本来就很难管教,让他去东边,他也要先绕过西、南、北,再去东边。这几天更是变本加厉。
让他别穿背心短裤,这么不得体地到处乱跑,转个头就看到他脱光光躺在温泉的玻璃屋里晒日光浴。让他多看点书,他就采购一堆不三不四的色情杂志和黑魔法小说。最让阿克塞斯抓狂的,是他还在床上边看书边吃饼干,饼干屑屑掉在床单简直就是噩梦。
安雅表明撒手不管的态度,冷脸说你留的客人,你自己去管。
阿克塞斯说赛恩几句,他还要一脸不开心,继续我行我素。要阿克塞斯的口气强硬了,他才心不甘情不愿,好好穿衣服,处理掉那堆书刊,自己洗床单。
赛恩知道自己惹校长生气,乖了几天,还想赔礼,却是越弄越糟。
他从猫头鹰购物工坊买来一尾形如水晶的透明孔雀鱼,偷偷丢进阿克塞斯养了很多年的小鱼缸里当赔礼,也没跟他说,想给教授一个惊喜。
然而,那只孔雀鱼是专吃同类的品种,沾血了就会暴虐嗜血。一夜之间,它吃完所有小鱼,还把美丽丰盛的水草苔藓啃得干干净净。
隔日,阿克塞斯起床,如往常一样去给宝贝鱼缸喂食时,只看到比阿多教授的头顶还要光秃秃的鱼缸,和一只他从未见过的通体血红、凶神恶煞的孔雀鱼,身后还远远传来赛恩邀功似的大喊:
“教授,喜欢我送你的礼物吗?”
阿克塞斯情绪稳定,只是不小心砸了装满鱼饲料的碗。
再过几日,赛恩主动帮阿克塞斯修剪庭院的绿篱雕塑。
阿克塞斯详细说了自己想要修建出的巫师棋形状,顾虑赛恩手生,还只给他指派简单的兵、塔和亲王,自己负责较高难度的女皇、祭祀和骑士。
可赛恩根本没剪出他要的巫师棋,而是擅自剪成怪兽棋,还得意洋洋跟呆住的阿克塞斯介绍起他剪了什么怪兽。
那些绿篱歪七扭八,毫无美感,比起赛恩口中的翼手龙、鸡尾蛇、狼人,更像一滩滩史莱姆。
阿克塞斯的情绪依然稳定,只是手上的大剪刀不小心剪下骑士的头,
这边才原谅赛恩的好心办坏事,没想到那边他就不安分地偷跑下山,迟迟不归。
阿克塞斯亲自下山逮人,一路找去酒吧,发现赛恩喝得醉醺醺地在和一群同龄人对峙,双方互喷垃圾话,摩拳擦掌,快要动手了。
赛恩刚要冲向前,后衣领就被猛地捉住,回头看,是面色不善的阿克塞斯。
阿克塞斯还想给男孩一点体面,不想当场发火,他教书教习惯,顺口训了对面的青少年们几句。
结果,迎面就是泼来的啤酒,还有一句嘲讽:
“哪来的老软蛋?喝我的尿去吧,哈哈哈哈哈哈。”
这群本地少年都在外地上学,也喝茫了,一时认不出眼前人是大名鼎鼎的巴斯克维尔教授。
阿克塞斯的情绪还是很稳定。
他先敲敲手杖,施法锁上酒吧的所有门窗,让透明玻璃起雾。
再掏出手帕搽干净脸,稍稍理平凌乱的鬓角,转头面向吧台里吓傻的老板,礼貌说一句:
“我会赔偿你所有的损失,请给我一杯威士忌。”
然后松开赛恩,走到吧台坐下,喝下一口酒后,对着红髮男巫,用最绅士的语气,说着最凶狠的话:
“你今夜不把他们打到满地找牙,我就让你吃上一周的营养泥。”
十五分钟后,酒吧的门打开,赛恩神清气爽,大步跨出,阿克塞斯跟在后边,脚才踏出一只,后脑勺就冷不防遭到酒瓶偷袭,那个骂他老软蛋的少年掷来的。
男人回头瞪出杀人目光,早被打趴的少年依然无所畏惧,比了个大大的中指。
天空在这时下起小雨,阿克塞斯站在灰蒙蒙的飘雨中,情绪终于不稳定了。
他叹了口大气,觉得心好累。
回程的马车里,赛恩精神亢奋,喋喋不休,不断重播刚才他挥出的拳头有多帅气,吵得旁边疲累的阿克塞斯脑袋嗡嗡响。
“还是生女儿吧。女孩可爱乖巧,也会体贴父母。”
阿克塞斯难得流露一丝郁闷,大白天就开始喝酒,这几天跟青春期的叛逆少年打交道,让他心力交瘁。
安雅正拉着帆船机运动,又听到丈夫说出这种偏见的话,忍不住停下动作,歪着头直视他,阴阳怪气说道:
“哦,女孩比较乖巧?真的吗?”
阿克塞斯想起以前带小安雅时并没少被她折腾,一时无言。
安雅没好气白他一眼,继续拉起绳子锻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