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睡就睡到了八岁。

八岁那年，表哥也不知从哪里学到了些下流玩意儿，半夜偷偷去摸姐姐的胸，凑头吸的时候被姐姐发现，告诉了大伯父。

大伯父说他还是个孩子，只是把姐姐当成了娘，然后给他们分了房。

她那时傻乎乎的，还真信了大伯父的话，仍是与他像以前一样亲密玩耍，在他的哄骗下，她给他做了几年娘，喂了他几年奶，后来才知道是被他给骗了。

不过在相处中，她也喜欢上了他，喜欢和他待在一起，喜欢和他亲热，喜欢做他的娘，喂他的奶。她以为他们能一直这么好下去，却不料父亲早就安排好了她的婚事。

她让表哥带她走，他们约好在老地方见面，她以为表哥一定会来的，然而后来的事实证明，她高估了他们之间的感情，他更愿意接下她父亲的钱，去盖新房，裁新衣，娶别的新娘。

“表哥没一个好东西！”燕璇气愤不已，“既然你已经和表哥一刀两断，那你每天写的日志是写给谁看的？”

“是写给我老同的。”

“老同是谁？”

“是我的契约姐妹。”在她们那地方，有同龄女子结拜的习俗，只要志趣相投，二人就能定下契约，结做生死姐妹，许下终身惺惺相惜的契约。姐妹感情甚至会超越丈夫，超越亲生姐妹，两家人亦会像亲戚一般来往。

她的老同姐妹蓝九是大伯父村里的人，蓝九家是外来户，村里的姑娘都不愿与她结老同，而她是个寄人篱下的姑娘，之前村里一直在传她父亲不要她了，所以也没有姑娘愿意和她结老同。就这样，她和蓝九两个被人排斥的姑娘订了契约，结了老同。

“我与表哥的事情，我只告诉过蓝九，她怕我会想不开，跟着我一起来了京城。我们那边女子会学习女书，老同之间，多是用女书沟通，说一些姐妹之间的私密话，不用担心被丈夫发现。”

燕璇对这女书还挺感兴趣的，不免多问了几句。

“男人们不让女子读书写字，女子就自己琢磨了一套文字，我们的女书也不告诉他们，所以一直以来都是只传女不传男。”

高黎抽抽涕涕将一切都说了出来，眼泪渐少，看情形是要醒了，燕璇赶紧问：“你丈夫的死可与你有关？”

高黎摇摇头，嫌弃说道：“他那么多姐姐妹妹，清秀娈童，整日在外眠花宿柳，荤素不忌，谁知道他是从哪里得的脏病。”

燕璇斜睨了钱博通一眼，看了看他的死状，身上确实长有溃破的脓包，但和她之前见过的脏病脓包略有不同。

钱博通赶紧反驳道：“我这不是脏病，大夫都说了，若是脏病会从裆部烂起，我裤裆里还是好好的。”

燕璇听钱博通辩驳时，高黎往桌前喝了一杯茶，顺手也给燕璇倒了一杯。燕璇方才小跑着过来，又说了这么久的话，确实有些口渴了，遂也没多想，仰头喝了。

茶水一经喝下，高黎瞬间变了脸色，质问燕璇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是怎么进来钱府的？刚刚对我做了什么？”

高黎清醒了。

燕璇一惊，下意识看了看手里的茶碗，才发现茶碗底部有一些像黑芝麻的沉淀物。

糟了！大意了！

0150 巫蛊之术

燕璇将茶杯放到窗台上，坦白说道：“是你丈夫钱博通的鬼魂托我来的，他非常好奇你每天写的日志，他觉得自己的死与你有关。”

“你编谎话也编个像样的，世上怎么可能会有鬼……”

高黎的话语戛然而止，她从燕璇掏出来的镜子里，看到了钱博通一脸怒容，鬼气森森的灵魂。

“啊！”高黎吓得后退了一步，差点儿跌坐到了地上。

声音有点大，燕璇赶紧说道：“你声音小点，你也不想被人看到你和个陌生男子在你的闺房前交头接耳，拉拉扯扯吧？”

燕璇没忘记自己现在是一身男装扮相。

果然，高黎也是怕误会的，赶紧捂住了嘴。

“你现在知道怕了！我平日里待你不薄，没想到你心里竟还藏了个表哥！一只破鞋我竟还当成了宝！”钱博通气得不行，身上阴气也浓了几分。

然而不管他怎么生气，他的话语高黎都听不到。这种话语燕璇也不会给他转述，只当做没有听见。

高黎平复了好一会儿，与燕璇说道：“我与钱博通虽无甚感情，但我也不至于害他。”

高黎说得诚恳，看她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燕璇心下略略思索，又问：“你刚刚在茶水里放了什么？”

燕璇这会儿觉得肚子里有点不大舒服了。

“我也不知道，是蓝九给我的，让我危险时拿出来用。”

“不知道？”燕璇不信。

“我真的不知道。”见燕璇还是怀疑，高黎又道：“蓝九只告诉我说，不论遇见了什么危险，将这东西给歹人吃下，她在千里之外也能感应得到，能够帮我化险为夷。”

“你就不曾问过她这是什么？”

“问过，她不愿说，我也不能勉强她。”

肚子里面疼痛感加剧，燕璇来不及追究，赶紧问她有没有解药。

高黎摇摇头，只能给燕璇蓝九的地址，让燕璇自己去找蓝九。

蓝九三年前嫁给了回春堂的鲁大夫。

高黎用女书给蓝九写了一封信，说：“只要你将信带给蓝九，蓝九看了肯定会帮你解毒的。”

高黎非常殷勤帮忙，这态度和刚刚大不相同，燕璇心下狐疑，接过信，看着那些个看不懂的字，微微眯了眯眼，问道：“你的秘密被我知道了，你就这么放我走了？就不怕我帮着钱博通将你以前的事情告诉你公公婆婆？”

不等她再狡辩，燕璇又道：“别假惺惺的演戏了，你故意来这么一出，想让我去找蓝九，是不想让我死在你房里，想让蓝九帮你处置我吧？”

肚子里的疼痛加剧，好似有什么东西在她身体里钻动，燕璇紧紧捂着肚子，咬牙忍着钻心的疼痛。

看着燕璇因为疼痛而扭曲的脸，高黎没忍住露了个笑容。

“倒也不傻。不过就算你发现了又如何呢？我和蓝九还是会有法子将你的尸体神不知鬼不觉地处理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