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巧的是喜媒婆当晚不在家,听人说她去乡下说媒去了,等第二天,我肚子已经大到不能走路了,人也被缠人精吸得个皮包骨,儿媳妇来给我送饭,发现了端倪,我只好向他们坦白了一切。”

儿子们听了又羞又臊,更别说儿媳妇了,都觉得她为老不尊,一大把年纪了,还学人家玩这种混账东西。

埋怨归埋怨,儿子们还是去将那喜媒婆找了来,喜媒婆一看,直呼坏了,赶紧让人打了一盆水来,然后让人割破手往水里面放血。

四个儿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老大最先站出来,割破手腕,将手放进了水里,一直到满盆水变得鲜红,喜媒婆才叫停,然后将血盆放到她胯下。

缠人精闻到了血腥味,慢慢往外面钻了出来,长长粗粗的一根,落进血盆里,喜媒婆赶紧抓住了,将它强行扯了出来。

缠人精被收进了木盒子里,又变成了小小的一根,她的肚子也变得平坦,可那被撑大的肚皮变不回来了,耷拉在身上。这还不算什么,更可怕的在后面,因为缠人精的挤压,她的五脏六腑都移了位,有了不同程度的损伤。

她瘫在了床上,不仅不能干活,还要人伺候着,为了给她治病,花光了家里的积蓄,还借了不少债,她知道如果继续治,儿子们便又要卖茶馆了。

想起这些年儿子们跟着她省吃俭用,好不容易才赎回来的茶馆,她不想治了,可还不等她提出来,儿子们先在她面前跪下了,大儿子说:“娘,大夫说了,您这病是个无底洞,我们大人吃苦受罪没关系,满哥儿还小。”

二儿子说:“娘,珠儿怀孕了。”

三儿子说:“娘,我们真的尽力了。”

四儿子说:“娘,要怪就怪你自己吧,一把年纪还不知羞耻。”

他们尽没尽力她知道,他们怨她也是应该的,都怪她贪图一时欢愉,轻信了喜媒婆的话。

她同意了放弃医治,她让他们将她送回了老家,让他们再花最后一两银子,请了同村的一个瞎眼婆子来照顾她,为她多续命几天,也让他们避免被人说做不孝子。

瞎眼婆子倒也尽心给她送来一日三餐,可也只是一日三餐,久不擦洗,她身上很快就长满了褥疮,不等她死去,臭味,血腥味就引来了老鼠,刚开始她还能挥动四肢驱赶,可慢慢地,她挥不动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们啃食了她的手指,脚趾,肚肠……

“什么!”燕璇瞬间睁大了眼睛,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没想到她是被老鼠一点一点咬死的。

“我落得这个下场都怪喜媒婆,她毁了我的后半生,要不是她,我现在应该给三儿娶了妻,现在应该一手抱着刚出生的二孙子,一手拉着牙牙学语的大孙子,喝着三儿媳的媳妇茶。我实在是不甘心,决不能就这么便宜了她,我也不要她死,只要她赔偿一笔银子给我儿子,就算是我这个娘最后为他们所做的事情。”

“你这要求怕是有些过分。是喜媒婆将缠人精卖给你的不假,但她卖给你的时候,并没有藏私,缠人精使用的方法她都和你说清楚了的,是你自己粗心大意,晚上忘记把缠人精收进木盒子里,才导致了后面一系列的事情。”

“要不是她将缠人精给我看,给我用,我怎么会买?又怎么会发生后面的事情?”

邹大娘认定了是喜媒婆害得她,然燕璇还是觉得以目前她说的经过来看,她的悲剧和喜媒婆没有太大关系。

她儿子们的选择也无可厚非,在活一个人,还是活一家人中,他们选择了活一家人,只是听来还是觉得唏嘘,都说养儿防老,可邹大娘养了四个儿子,也没有防住这突如其来的重病。她这结果,反倒是应了那一句,九子十三孙,临终葬孤坟。或许养儿防老本就是一句不切实际的话。

“你都死了,就别再为儿子操心了,还是早早放下执念,转世投胎去吧。”

不论燕璇怎么劝,邹大娘仍是不依不饶,不得已,燕璇只得答应她,明儿去下花街见见那喜媒婆。

燕璇嘴上应着,心里却想着去见见邹大娘的儿子,让他们劝劝邹大娘。

听燕璇应下,邹大娘方才安心离开,正要走,天边突然亮起了一道金光,其他人似乎没有看见,只有邹大娘看见了,邹大娘像是被蛊惑了一般,朝着那道光亮飘了过去。

燕璇没看到那道金光,只能看见邹大娘向阳光下飘去,虽是黄昏时候,阳光依旧耀眼,她这么飘出去无异于找死吧?

“邹大娘,你干什么去?”燕璇喊道,然邹大娘好似听不见她声音一样,燕璇急了,赶紧拿起一旁的鬼笛吹奏起来,鬼笛声唤回了邹大娘的理智,天边的金光瞬间消失了踪迹,邹大娘有些不明所以,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刚刚怎么了?”燕璇走上前问她。

“我不知道,刚刚天边有道金光,我不知不觉就被吸引了,光亮后面好像有人在喊我。”

这么奇怪?燕璇还是头一回见这种情况,正琢磨着,身边突然有人插嘴说道:“刚刚那道金光我也看到了,是有人在招她的魂魄。”

原来是刚刚吹奏鬼笛,将附近的鬼魂也招了来。照这鬼说的,难不成是邹大娘的家人在招她的魂魄吗?

0135 缥缈山下飘渺镇,飘渺镇上藏玄机

正想着呢,招魂的光亮又来了,看样子是因为刚刚没有招成功,现下又招一次。

“这次的光亮更大了。”一旁看戏的男鬼说道。

燕璇拿着鬼笛的手有些迟疑,除了邹大娘的家人会招魂,应该也没别人招她的魂魄了吧,要是强行将邹大娘留下来,反倒会让邹大娘的家人担心,可就这么让她去太阳底下吗?

燕璇想了想,还是又吹响了鬼笛,并不知招魂时候会有金光护体,就算是在太阳底下也没事。

将邹大娘留下,燕璇索性也不等明儿了,决定今晚就带邹大娘回茶馆找她儿子去。

燕璇喊来花容,张罗着出门的事宜,就在此时,对方又来了第三次招魂,与前两次不同,这一次伴随着金光而来的还有两个黑影,它们拿着奇怪的刀剑,一左一右将邹大娘的魂魄给强行架住了。

燕璇伸手想要阻拦,然不等她开口,黑影就举起手中刀剑往她手腕上砍了一刀。

不疼,只觉得寒凉入骨,冷意钻进了骨头缝里。

“嘶……”燕璇本能收回手腕,正想拿家伙,黑影风儿似的往天边飘走了。

“外面传言你多厉害,今儿看来也不过如此嘛。”一旁看戏的男鬼幸灾乐祸。

“我本就不擅长打鬼。”燕璇无所谓承认这一事实,手腕还是钻心的冷,冷得发疼。

“你厉害,可知道我这是怎么回事?”燕璇反问他。

“聚阴成刃,这是用阴刃斩断了你手腕的阳气。”男鬼说着,伸手触碰了一下燕璇的手,意外地,他竟然能触碰到燕璇的手,“瞧瞧,你手腕以下,阳气过不来,已经成了个阴物,你得庆幸黑影没有砍你的脑袋。”

“那现在我该怎么办?”

“这种小问题,你们修道之人一般都会处理吧。”男鬼满是狐疑。

“我没有拜师,不算修道之人。”男鬼太磨叽了,想着找到邹大娘自然能解决手的问题,燕璇也就不和他多说了,赶紧收拾一番,去找了宋青阳。

宋青阳伸手握上她的手腕,就觉得寒冷感觉好了许多,然而骨子里面的寒凉还是没有消散,只要宋青阳一撒手寒意又会卷土重来。

为了赶紧把手腕治好,宋青阳拉着她赶去了邹大娘家里。

茶馆里,邹大娘四个儿子全都红肿了眼睛,明显是哭出来的,尤其是老大,眼睛肿成一道缝了,喉咙也嘶哑了,妻子正给他用凉水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