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1 / 1)

彩荷没懂张嬷嬷为什么换这个?,只能忐忑的端到容惠面?前。

看着娘娘此时掩在窗棂阴影中?的侧脸,莫名?觉得有些揪心之感。

良娣娘娘似乎真的是有什么不舒服,看着和平日里?好?不一样。

“嗯,替我向张嬷嬷道谢吧,这情我领了。”

回过?神来,容惠苍白着面?孔,将?这碗绿豆羹一饮而尽。

绿豆能解药性,张嬷嬷尽力帮她了……

这情她领了,所有昱日……她定不会?辜负这霜雪中?的一颗热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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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走上了不进则退的绝境, 还能做什?么呢?

辗转难眠的蜷缩在榻上小憩,容惠一直在想着,她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又能为此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呢…………

君子有德, 仁者不忧,知者不惑, 勇者不惧。

她记得小时候夫子写过这样的字帖让他们兄妹临摹, 当时她还好奇的问过夫子,君子难道不都是仁者, 知者,勇者吗?

夫子哈哈大笑起?来, 道是德行天下的君子不一定是仁者, 仁者不一定是知者, 知者可能也非勇者, 世上人世间事文过饰非者太多了, 史书都不可尽信,大抵能做到由心?生故, 回首无愧,那这?一生也就不算白来了。

如今容惠才?算是能够理解夫子的话, 这?人的一辈子太难了,本来被世事裹协推动着往前走已经不易, 所谓君子,仁者, 知者, 勇者, 更是对内心?信念的拷问和抉择。

据说夫子少?年?时颇有才?名,年?不到弱冠就中了秀才?, 亲友无不盼望他跳出龙门从此光宗耀祖,可最终他华发遍生时也只能来到她家,成为?一名门第不高的小官家的坐馆夫子,虽然没有放弃举业,可在世事浮沉中已经早无了当年?锐气。

若书中真?的如她幼时所孺慕的那样,有圣人言,有黄金屋,有颜如玉,有应对所有苦难的千金法,那为?何?夫子还是夫子呢?她为?何?连抬起?头被当作人一样对待都这?么难呢……

她想心?怀坦荡,盼着别人不要?伤害自己和女儿,她以为?柔软的姿态和顺从不争就能让人怜悯,自己在权势面前先低下了头就不会?有人将自己强行压下去,可殊不知她低头的那刻,别人已经想着把她按在泥堆里了。

当德仅仅只能约束自己时,才?是选择做什?么样的人,走什?么样的路的时候,看明白这?点?,这?一生如一幅跌跌荡荡的红尘画卷,而她才?刚刚展开。

也许这?一生,她连回首无愧都做不到了,在这?煌煌深宫中,一无所有的人只能不惧,赌上所有去成为?勇者。

从宫中回到东宫的路上,容惠看着陈氏透着点?枯黄的面色,突然的,内心?对她的所有怨恨突然都淡了。

陈氏也是皇权富贵中的一名赌徒罢了,比起?她的怯懦和谦卑外皮,陈氏主?动去争去抢去拉开画卷,也似乎并没有什?么错。

总有人要?被踩到泥里,不是自己,就是别人了。

“姐姐面色似乎不太好啊,我以前听说,怀着的若是小郎君,孕期时形貌就易受影响的多。若是女儿家,反倒是滋养母亲……我当时生大郡主?时,就是这?样。“

在陈氏为?了拉拢亲近容惠,和她坐在同一辆马车上时,容惠主?动挑起?话题。

陈氏虽然不怎么看得上容惠,可是她毕竟有过产育,听她这?么说,也觉得自己的儿子稳了。

“现在受的苦只是刚开始,生产时才?是妇人的鬼门关啊,当时我生产时殿下还在东宫,没什?么人使绊子,这?也耗时将近一天一夜……”

容惠说的欲言又止,故意往陈氏那里瞅了两眼?,似乎是觉得有些话不该自己说,很快又没有接下去刚才?说了一半的话,只是浅笑。

“不过姐姐到底出身不同,如今又得宫中姑母看重,必会?顺利产下小郎君的。”

就算容惠不提,陈氏心?里也知道容惠藏了一半的话是什?么 ,她们的太子妃是什?么样的人,谁会?不知道呢,就是陈氏自己也是从诊出有孕后就在提防了,为?了生产时不出岔子,已经叫娘家人准备好了产婆,到时候带进来自己人,到底放心?些。

再说,生完孩子只是个开始罢了,就算生产时不出问题,孩子那么小,随便受点?风寒,看护出点?岔子,小命儿就难保,大郡主?那里,不就是连喝的药都带了手?段吗?

想起?徐氏此人的心?胸手?段陈氏都要?厌弃不已,若不是偏巧有个好门第,在宫中有贵妃在,殿下投鼠忌器,不然早被休回家一百遍了。

“她那里有贵妃娘娘撑腰,咱们也有宫中容娘娘啊……”

陈氏一直觉得,太子妃徐氏既无德行也无宠爱,便是有家室和儿子,将来自己的儿子也未必不是对手?,鹿死谁手?还需时间的,容妃若一直站在自己这?边,她还是底气挺足的。

“姑母啊……”

容惠听陈氏提起?来,难免笑了出来,看向陈氏的眼?神带了几分幽深,她一向不喜形于色,因此这?神色落在脸上,无端叫陈氏心?里打了个突。

“说来,你与娘娘听说是亲姑侄呢,总是一家人的,娘娘未必不在意你。“

陈氏试探着问到。

其实陈氏也觉得挺奇怪的,如果不看重这?个侄女,犯得着专门送到太子身边嘛,必然是想着至亲互相拉拔,有容惠在太子身边,处处和太子妃徐氏打擂台,自己和贵妃掰腕子不行,就找个亲侄女做帮手?。

但是就她这?段时间看下来,容妃真?的也挺不待见?这?个侄女的,对她还没自己这?个外人的一半亲近,拿她当个使唤丫头罢了,甚至连绝子秘药都肯主?动给,根本不问是要?给谁使的,答应的那么痛快。

虽然这?里面也有容惠扶不起?来的原因,她也没有生儿子,给不了容妃依仗,便是太子最宠容惠,也没有对容妃产生什?么助力,这?才?叫她失望,转而扶持别人。

可若是仅仅因为?这?些,容妃此人也未免太寡情薄义了,叫人齿冷。

不过容妃这?个人,出了名的没脑子,不愧是宫女出身,眼?皮子浅丁点?手?腕儿没有,一把好牌全部闭着眼?打瞎,连亲生儿子都生疏冷淡,逢年?过节的才?去宫里主?动见?她。

太子端方持正,叫他都不想搭理的生母,可见?为?人是有多差,这?样的人,行事怎么乱来都有可能的,陈氏一直这?么想。

眼?下难得提到容妃时容惠有了情绪,陈氏就想再探探她心?理对容妃是怎么想的。

容惠知道她在想什?么,盯着陈氏浅笑。

“我爹是容妃娘娘仅存的亲弟弟,算是至亲的娘家人,当初也是娘娘一力抬举,拉巴娘家人我才?能入东宫的,虽然容家还没抬起?来,可毕竟是昱日天子的舅家,太落魄倒是给殿下脸上抹黑,所以容家如何?,并不在娘娘这?里,而在殿下这?里。说到底姑母如何?待我,我并不在意,便是姑母,也是因殿下而荣耀的,不是吗?”

听了容妃的话,陈氏猛然一惊。

她知道容惠是个心?机不浅的人,一个寒门丫头也能在东宫站稳脚跟,不仅平安生了孩子,还能得到太子宠爱,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可见?是个野心?勃勃的人。

只是碍于出身没什?么见?识,懂得藏拙,手?段也温吞,心?机一多半倒都使在狐媚男人身上去了,并不敢主?动谋划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