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这绣品毕竟不是什么贵重物件,不会抢了别人的风头,因而?容惠倒也没有刻意藏着掖着,陈氏和韦氏都在来她这里串门?时看过她的绣品,也交口称赞过。
待容惠献上礼物后,在徐氏的生辰宴当天,徐氏的陈氏的提醒和夸赞下,当众打开容惠送上的贺礼,众目睽睽下,那幅坐莲观音图却已经被剪成两半了。
一时间?全场寂静,诸人的眼光都落在容惠的身上,尤其是徐氏的母亲徐国公?夫人,看向容惠的目光更是极为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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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这样……”
容惠脸色顿时苍白起来, 喃喃的看向身边的宫女青竹。
她一向?细心,怕横生枝节,所以今日一早更是让黄门将已经装裱成小?炕屏的坐莲观音图抬进屋里。
在最后一次验看过成品后, 才放心的让青竹等人装入箱子送去太子妃那?里。
绣品唯一能够出问题的环节, 只能是从她院子里出去后,可无论是在半路上还是在太子妃殿里被人动了手脚, 都不是眼下容惠能置喙的。
她本就势单力薄, 如今又是单人孤证的,说多了反而更?是会惹人话?柄。
背后恶意制造这起意外的人, 怕就是想让容惠在众目睽睽下失了名声,出个大?丑, 落得一个愚蠢又骨头轻的恶名, 从此以后在京都世家贵胄的圈子里, 她都永远上不了台面。
”呵, 看来容良娣是有了大?郡主傍身, 如今连太子妃娘娘都敢不放入眼帘了!娘娘好好的喜庆日子,你偏要来给?她添堵是不是?“
生日宴上第一个开?口的是徐国公府的大?夫人, 也?就是太子妃徐氏的大?嫂,她阴阳怪气的嘲讽了一遭, 言语里颇有将容惠的黑锅砸实的意思。
徐大?夫人作为太子妃的娘家人,为徐氏出头倒也?应当应分, 这话?她说出来不过分,但是容惠实则是百口莫辩, 宛如人行鱼市, 不吃鱼也?惹来一身腥, 稍有不慎就是积销毁骨人言籍籍。
但是这无妄之?灾容惠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哪怕是为了大?郡主, 她也?得顾惜自己的名声。
因而此时尽管浑身抑制不住的轻颤,容惠心思飞转,依然面上故作镇定之?色,不急不缓的对着徐氏躬身垂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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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本乡野蓬门?之?女,承恩指婚东宫,愧蒙娘娘百般周济顾惜,妾对太子妃娘娘只有谢之?仰之?,怎敢有不敬之?念呢。为贺娘娘芳辰,妾还没出月子便开?始着手准备,绣品虽粗陋不堪,却也?是用心之?作,怎会随意损毁,做这等?百害而无一利之?举?”
“眼下炕屏损毁事出意外,扰了娘娘的兴致,妾实在羞愧难当,可也?内心忐忑忧虑,只得多言几句,恳请娘娘彻查此事。虽吾等?尽知娘娘贤良端方又出自名门?典范,素日掌家有道,使得东宫妻妾相谐,上下一体,堪为天下妇人之?表率,可在这宾客云集的场合此事一出,妾蓬草瓦砾名誉二字无足挂齿,却怕别有用心之?人借着妾的筏子挑拨东宫内宅,意在剑指娘娘品性不良昏聩无能,使得东宫内院人心鬼蜮,侍婢魍魉横行。若是因今日意外惹来流言蜚语妄加揣测东宫妻妾几人的关系,最终损害娘娘贤名,也?使得两?位良娣平白招人侧目,妾九悔也?难辞其咎啊!”
有时候将掩盖不了的丑事摊的更?大?,反而会更?容易平息,此时容惠知道自己唯一的机会,便是在眼前的意外上做更?大?的文章,将所有人都牵扯进来。
闲言碎语的总归无法避免,可也?比只有容惠一人被戳个轻浮恶毒的帽子要好得多。
“呵,好一张巧嘴,你倒是会颠倒黑白,还以为你只是骨头轻,想没想到心思却如此恶毒,怕是你率先设好一局,为的就是如今空口白牙就想污蔑娘娘清誉!”
徐家大?夫人的反应自是不慢,继续向?容惠施压,不想她把收到的脏水再?转泼出去,暗地里却忍不住与徐国公夫人交了一个眼神。
这容良娣果真难缠,近乎滴水不漏,言谈间还颇有章法,虽是宫中容妃侄女,却一点也?不似容妃无脑,也?算是能称得上一时之?物?了。
劲敌啊!
容惠咬牙就是不看她,坚定地直视徐氏,请求她彻查意外到底因何而起,不能放任小?人作祟。
“良娣说的也?不无道理?,这东宫内侍各司是该好好整顿一下了,身正不怕影子斜,虽然本宫不在意那?些别有用心的欲加之?罪,可若良娣真的无端被当筏子,也?不能让你平白含冤。”
早在见到绣品破损时,徐氏即知定是有人是在和容惠过不去,但是她也?乐见容惠出丑,不管是陈氏还是韦氏等?人哪个做的,她都乐见其成。
但是眼下容惠言之?凿凿,非要拉她共沉沦,气恼之?下,她也?没法再?坚持隔山观虎斗了,只能出来说两?句场面话?应付过去。
若是她坚持置之?不理?,连查也?不查,倒像是自己做贼心虚在弄鬼一样。
并且徐氏也?不是没有想借机重新揽权的想法,之?前因为她宛如猪油蒙心般做了不少弄巧成拙的蠢事,加上东宫旧人也?不消停,新旧两?拨人争权闹起来,她反而才是吃了大?亏的那?个。
不仅让太子对东宫的掌控愈发强硬,还限制了她管家的权柄,很多地方她这个主母都插不进手去,多少也?是让人扼腕。
因有了徐氏出声,这场无形中的官司总算是暂时告一段落,容惠顾不得后背都被冷汗湿透,依然在人前维持温婉自若的神态,暗自却在观察陈氏和韦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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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宴会上的官司她俩都很安静,连容惠后来刻意攀扯上她们都没出来说两?句,反而一点存在感都不显露,多少有点让人心存狐疑。
可容惠转念一想,即便这桩意外有她们二人的手脚,她又能怎么办,眼下没吃大?亏已算侥幸,能够无声无息的做局的人,随手制造个替死?鬼,扯个幌子又有什?么难的。
况且接下来查出什?么,也?是不好说的,她也?不算从局中脱离出来。
如此做想一番后,整个宴席的后半程容惠内心都难掩悲凉。
她已经尽力低头做人了,处处谨慎小?心,可在群狼环伺的东宫,她还要忍到什?么时候,将来又有什?么能力保护女儿呢。
容惠的心事自然无人知晓,等?宴会即将结束时,太子刘承瑞虽未特意露面,却也?命人为太子妃送来豪礼。
紫金的匣子里装着一整套东珠镶缀的冠冕和头面,极为华贵雍容,哪怕只是短暂的捧出亮相,那?流彩的珠光就晃得在场诸贵妇眼花。
在满场惊艳的眼神中,徐氏内心也?难掩得意,太子平日一向?清冷克制,极为厌恶奢靡铺张的行止,连她也?没想过他会如此重视自己的生辰,还能送上重礼。
可见不管平日里她与太子之?间情谊深浅,只要她还是嫡妻原配,作为他的太子妃,大?面上他总是要给?足她体面的,自己和大?郎该有的一点都不能少。
随即已经即将三岁的大?郎和依然一脸病弱的二郎也?被陪侍的乳母抱来为母亲磕头贺寿,大?郎头上戴一顶小?金冠,穿一袭大?红色锦袍,上面用金线绣了三爪的龙纹,红润白皙的小?脸五官清秀,看起来颇为精灵可爱。
二郎虽然命大?的养住了,但依然病病歪歪的,徐氏不得不多花几分心思照看他,时日一久也?想开?了,就当给?大?郎养个帮手助力了。
太子年纪还轻,日后庶子庶女的少不了,大?郎有二郎这么个亲近的庶弟,总归行事方便些。
故而徐氏对着二郎倒是比大?郎更?亲热几分,不仅亲自抱了一会儿,还颇为欢喜的抱给?徐国公夫人看,和身边的人围绕着二郎凑趣聊了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的让乳母将两?个孩子带走。
她这厢母子情深,在坐的诸人真的信的人倒是不多,但是不管怎么样,在人前徐氏的亲生儿子机灵健康,目前唯一的庶子还从小?养在身边,有这两?个儿子傍身,娘家又势大?,得丈夫信重宠爱,已经是毫无疑问的人生赢家了。
这次生辰宴会除了最初容惠的那?段小?插曲,徐氏全程都被诸人艳羡的眼神簇拥,简直风光无限,向?外界昭示了自己作为太子妃地位稳固后,徐氏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深夜。
按照徐氏对太子的了解,他肯白日给?她做脸,晚上也?定是有始有终,肯定会留宿她这里,所以徐氏精心梳洗以后,特意将白日太子送的东珠头面戴上,期待夫妻二人能够彻底冰释前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