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勾了勾唇角，“因为你已经破了这个先例了……”

“嗯？”我低垂着头猛然抬起来，他真的已经知道我是女子，“你说什么？”

“上次对不起！”他突然莫名其妙地吐出一句话，脸上带着一抹我陌生的微笑，那种笑容有些黯然，我的心不由微微一疼。

“上次……”我只是低低地喃喃了一句，低下头喝了一口茶。

“上次我不该伤他……”他开了一个头，却并没有再说下去，“今天我们谈的正事就是，你必须嫁给我，无论你喜欢的是谁，都必须嫁给我！”

“你说什么？”一口茶水悉数喷了出来，喷在他的脸上，然后我什么也顾不上，忘记要替他擦拭，只是呆愣着看着他，“莫非最近我出现了幻听……”

先是太子，又后来是箫逡。总感觉不可能的事儿，却成了现实，让我有种我进入了梦里的感觉。

他用袖子抹去脸上的茶水，无视我的歉意，“你有发现自己有什么与众不同么？”

“与众不同么？”我呵呵笑了两下，“我只是觉得我比其他的人聪明，这个算么？”

“不是问你这个，我只想问你，有没有觉得自己有一股特别的力量，那种力量是你无法可以牵扯的，逐渐成为戾气，让你有一种要破坏这个世界的冲动。”

我低下声音，“似乎是……”

“所以你必须嫁给我！”他的脸上有一丝可疑的红晕，却依然是一脸严肃。

“……我……我……”我不知道我想说什么，对于太子我有充分的理由，可是对于他我竟然有些不好意思拒绝。

“我知道你的心思，可是这些我都管不着，我只是带着师命，必须娶你。”他一字一顿说得很坚决，眼中的那丝犹豫也逐渐地消失，变得坚定起来。

“箫逡……”我轻轻地唤了他一声，咬牙道，“我把你当成朋友，很好的朋友……”

“只有我才可以压制住你的冲动，你的戾气，当这个冬天第一场雪落下的时候，你体内的妖性就会被唤醒，而我可以将那股妖性给压制住。”

我呵呵地笑了起来，“箫逡，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什么妖性，我可是一个字都听不懂哦，好吧，就算我体内有妖性吧，你不是说你可以压制吗？那你压制好了，你干嘛要娶我？”

箫逡的脸色一变，变得有些奇怪，他直直地看着我，看得我心底有些发毛的，“压制你体内妖性的唯一办法就是……圆房！”

“圆房？”我大声嚷嚷了一句，店铺里所有人都将他们的视线落到了我的脸上，我的脸腾地红了起来，赶忙低下头，假装喝茶，可是清香的茶水只是沾湿了我的唇，温温凉凉的。

“是，圆房！”这一次，他的声音中没有夹杂着一丝尴尬，回答得很坦然。

当冬天来时的第一场雪？那不就是很快了吗？跟一个男人……圆房？不要不要，坚决不要。

压制住妖性？莫非我体内的那股暴戾之气就是所谓的妖性。所以我看得见常人看不到的鬼魂，所以无耻之徒狼妖无缘无故地靠近我……我不知道我的生辰，只从小媛来了以后，她非要庆祝我的生辰，每年的第一场雪开始做为我的生辰，莫非这十五岁的生辰真的会是我的劫难吗？

近段时间我长长控制不住自己，体内的那股暴动的力量折磨得我越发难受，可是只要我抓住小媛的手，那股力量就会被压抑住。

我抬起头看着箫逡，“箫逡，你突然这样说，让我感到意外，不过我承认有这么一股力量在我的体内窜起，不过有另外一个女孩子可以帮助我纾解……这股难耐的力量，我甚至只要抓着她的手，那股力量就被克制下来了！”

“你说什么？”箫逡满脸的惊讶，满脸的紧张，他腾地站了起来，拉住我的手，紧紧地望着我，“她在哪里？马上带我去见他！”

“啊？”

“快带我去见她！”

56 妖变

当箫逡站在小媛床前的时候，他的脸色变幻莫测，让我有些莫名其妙。我小心地扯了扯他，他却不为所动，脸上带上一份欣喜，带上一份愉悦，还透露着一份担忧。

我正想开口，却听到他轻声道，“萱，你可以先出去吗？我想跟她好好谈谈。”

“可是她在睡觉，不容易醒。”我小声地抗议。

“没有关系……”他的声音虽然轻，却不容置疑。

我无奈，轻轻地撅起唇，走出房门，将门关上。我背靠在门上，久久没有动，微微闭上眼，开始理自己的思路，到底，到底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围绕在我周围的人，总是在跟我说一些莫名奇妙的话。我一直以为这些事情都是巧合，都只是一些无聊的话语。可是不是，现在十五岁的生辰越来越近，而我仿佛陷入一个漩涡之中。那个漩涡如同一个枷锁，在卷入我的同时，也禁锢了我的心。

隐约中，我很模糊地听到一句，“师兄，三界之内都找不到你，原来你在这里……”

正当我还想把头贴上去，想听清楚他到底是在说什么的时候，小豆丁跑过来扯着我的衣角，仰起头，露出天真的笑脸，“姐姐，为什么有这么多的男人对你趋之若骛呢？现在你又带个男人回家，太子爷知道会很伤心的……”

我翘起唇角，一个暴栗揍在他的头上，“小豆丁啊，你活得不耐烦了吗？”

他揉了揉头，觑着眼睛看着我，小心翼翼地退后了一步，“我说得都是事实不是吗？难道要我一个个数出来你才甘心！”

“我，怒，了！”我一个字一个字地咬牙吐出来，小豆丁，狂奔而逃。

当我跟小豆丁纠缠了一会儿，双手捏着他多肉的脸蹂躏的时候，萧逡正从里面出来了，他脸上有一丝疲惫，他看了我一眼，淡淡的，“我希望你再考虑考虑我的话，我希望你可以接受。这样对谁都好！”

“唉……”我望着他的背影，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为什么你们总是要给我抛难题！”

“唉……”我身后也传来一个重重的叹气声符合上我的，“这样的女人，值得吗？”

我双手插腰，恨恨地转过身来，“你再说一句试试？”

小小的手捂住他胖嘟嘟的嘴，“我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说哦……”他狗腿似地拽着我的衣角，“姐姐，我们晚上吃什么啊？”

“什么都没得吃！”

此时料峭寒，意看着窗外的树枝上最后的一片黄叶子恹恹的飘落到地上，我突然发现冬天即将来临，今天的冬天是来得特别早么。我不喜欢冬天，从小就是，冬天是我噩梦的开始，凛冽的寒风顺着我破旧的衣服吹进来，天冷地冻的世界，让我很想找一个温暖的地方。可是我却特别喜欢雪，捧一捧放入手心，看着雪慢慢地融化，直到成为一淌水。冰雪冰雪，人们或许都觉得雪是冷的，可是我觉得只有下雪的时候，我才感觉到温暖。厚厚的雪掩眠了我浮躁的心灵，绝望的哀伤。

所以在最冷的冬天，是雪赶走了我的绝望。后来遇上了小媛，在接下去的每一个冬天，我都会抱着她，抱着一份温暖，直暖到心里的温暖。

那日箫逡走之后，我的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可是我不敢去问他。他也未曾再找过我，只是看着我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我难懂的期待。片桐枫总是粘在他的身边，而他每每看着我，我也总是低头回避过去。

妖性这种东西，真的存在吗？我是人啊，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会存在妖性呢？我不懂，我真的不懂……

体内的暴动越来越强，体内仿佛有东西要破茧而出，强烈地让我痛苦不堪。然后我紧紧地抱着小媛，抱着她，“小媛，为什么，为什么会这个样子？我真的不是人，真的不是吗？可是我有体温，有感情，有人性啊……”

我念叨着，直到某一刻我的脖子里被微微的水汽沾湿，直到所有的戾气换成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