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的脸上露出尴尬，无奈地摇了摇头，伸手夹了一些菜放入我的碗里。我又低头扒起菜来，心满意足地叹气，“真是美味啊……”

被美食诱惑着，肚子已经涨开了，我却还是停不下来。

此刻只听得狐狸道，“你左手的那盘菜，还没有动过，那盘里面是刚刚我的手下撕裂的马，嗯，也就是你偷出来的马……”

我愣了一下，自己的座骑被当成了盘中的食物，一时之间食欲也没有了，摞下筷子，想起那马死前的惨烈声，颤抖着声音问道，“这马的其他部分都被瓜分了吗？”

“是啊，我们狐族这么多的狐狸需要牲畜养活……”他顿了顿，“不过这盘竟然会当作餐饮送到你的面前，可能是那几个的恶作剧！”

我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望了一眼那马肉，急忙撇开视线望向别处，良久，听到狐狸淡淡一声，“萱，不如以后你都留在这里吧，这里是最安全的容身之所？”

“你说什么？”我反问，心咯噔一下，莫非，莫非……那些狐女们说的话都是真的？

48 幻化的雨

“狐狸……狐狸……狐狸，”我连续抖动着嗓子，重复地嚷了他的名字三次，直到他的表情从严肃到放松，我才道，“你，你难道是看上我了，所以你绑我回来，是有目的的，你这次的目的就是让我永远留在这个洞里？”

“我……”他的脸色略显错愕。

我接过话题，继续道，“看你们洞里，多么漂亮的女子啊，各个风骚入骨，这样的女子才配的上你呀，你还是什么狐王，更应该享受这么完美的女子，对吧？而且她们跟了你这么多年，你们多少发生过什么的，还有你对她们肯定更加地了解的对吧？像我，什么都不是，哦我知道了……”我点了点头。

“你知道什么？”他的嘴角剧烈的抽动着，温顺的脸庞多了一丝隐忍的笑意。

想起上次江湖公子说过，他无意救了一直蜘蛛精，那只蜘蛛精就要嫁给他，而且爱上他，莫非妖界的妖都是有恩必报的吗？

“我知道你一定是想要报恩，所以以身相许的，对吧？其实以身相许是个好办法，对于你来说是个好办法，可是你也要看对方要不要接受啊，对吧？而且你也已经给过报酬了，所以以身相许就免了！”我点着自己的下巴道，“又或者，你是腻味了狐族女子，要外界的女子来换换口味……？外面的世界很美好的，除非那个女子是真心的跟你留在这里，否则心不甘情不愿地，对大家都不好。”

狐狸重重地叹了一口起，纤长的手指点上太阳穴，“萱，有的时候，你不觉得有的时候，你的废话未免太多了！”

“会吗？会吗？不会的呀！”我眨着无辜的眼神，只见他在无奈地摇着头。

“你认为我留你下来，是为了娶你？”他就一句很简单，很简洁的话，就包括了我刚才所说的所有废话。

我没有想过他会那么直接，愣了愣神，猛然地点下头，“嗯！”

“留你下来，自有我的用意，我只想问你一句，如果有一天人间没有你的立足之地，你会怎么办？是逃避，还是面对？”

我瞧见他再度严肃起来，不免也认真地想像着这个不算问题的问题，就算人间没有我的立足之地，小时候的挨饿生活算是没有我的立足之地吗？严寒的冬天没有地方睡觉，没有衣物保暖，在最绝望的日子里，我依然没有掉过半颗眼泪，虽然我不知道泪的感觉，“就算没有我的立足之地，我也会去面对，因为我相信我季徇萱是无所不能的，任何的困难都可以度过！”

他低下头，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香茗，脸上神色复杂，喝茶或许只是在掩饰他此刻的表情。

我也学着他，动作优雅地喝了一口香茶，满足地叹了口气，道，“狐狸，我也打扰了你一夜，那我就先走了哦……”

“怎么，这么急着要离开，我这里很可怕吗？”

“不会，不会，怎么会呢？”我朝他仰起笑脸，“喜欢是喜欢啊，可是毕竟不是我自己的家，你知道吗？无论走到哪里都比不上自己家的温暖。我离开这么久，想家了，也想我的家人了。”

“家……很幸福。”他的眼眸下垂，看不见他眼中的复杂。

我迈着欢快地步子来到洞口，却瞧见，外面淅沥沥地下着大雨，雾蒙蒙地一片，隐约还听到闷雷声，我不由退后一步，转过脸，笑得特谄媚，“狐狸，我还是再住一天吧！”

“好！”他淡淡一笑，他背对着光源，脸上带有阴影，看不清楚他唇角的一摸狡黠。

山洞的隔音效果特别地好，住在里面听不到外面的任何一丝雷声，我只安心地吃着那群狐女送来的点心。其实我发现她们也是很好的人，只是狐族的人普遍风骚，所以造就了这样的性格。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厨娘，在狐族人群中唯一一个穿白衣的朴素女子，素白。她没有浓妆艳抹，只是素雅装扮，发髻轻挽，在妖娆的狐族中，显得出淤泥而不染。我认识她是很偶然的机会，到厨房里偷东西的时候，被她发现了，我尴尬地对着她笑，她倒是不介意，不仅拿出好吃的给我吃，还亲手做新鲜的东西给我。原来她是厨娘，这里所有的饮食基本上都是她包办的。

我边往自己的口里塞食物，一边跟着她胡侃，我发现素白是个很温柔的女子，温柔得让我忘记她是一只狐狸。我发现她很会讲故事，一个个引人入胜的故事，很吸引我。妖族的，天神的，人间的，有爱情，有亲情，有友情，有传奇，富有神韵。

我听着她的故事，总是会沉溺其中，有一种想身临其境的感觉。

一天，两天，三天……我发现每天都下着雨，打着雷，我就拖迟一天又一天。其实在山洞里的日子也很好过，跟狐狸侃侃，不过大部分的时间都是跟素白在一起。我认为她是最接近人类的女子。跟她在一起的感觉很舒服，她做食物的那种感觉很优雅，看着很享受，兴致大发我也会跟着她做，在享受美食的时候就听她讲故事。

山洞的时间对我来讲已经变得有些没有意义，因为没有白天，没有黑夜，只是按照我的生活规律睡觉，吃饭。在睡觉前一刻，我才会想起外面的人，想他们，真的想！

今天已经是第七天了，对这里我依然没有厌倦，可是思念外界的念头，我依然没有打消，甚至更加强烈，夜半，我爬起身来，偷偷地跑到门口，或许现在没有雨，这个时候我已经对于雨跟雷的连续性产生了某种怀疑。突然我听到一个清凉的声音道，我抬起头，转角处一个修长的人影，“萱，怎么了？”

“呵呵……我找夜壶……”我哼了一声。

“找我？”狐狸的声音中有些惊讶。

我一时会过意，大声地笑了起来，笑得让狐狸莫名其妙，随即，他伸出冰凉的手掌，捂住我的嘴，声音中带着一丝恼怒和命令，“以后，你还是叫我狐狸！”

“不，不……”我急忙拒绝，摇着头道，“你知道么？对人要表示尊重，对妖也是，虽然你是狐狸，可是我不能忽略你的名字啊，虽然你的名字有点禁忌，可是名字取起来不就是让别人叫的吗？”

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低声道，“你是准备偷偷地溜走？”

“……嗯？嗯！”我点头，抬头看他，昏暗的光线中，他的眼睛发着绿色的幽光。

“好，我现在就带你走！我跟你走！”他一手我握起我的手，掌心冰凉，修长有力的手包裹住我的手，很紧，“我知道，无论如何我都是留不住你的。”

洞口依然雨声，雷声，我有些害怕地后缩，他不以为意，拉着我踏了出来。眼前阳光灿烂，风缓缓地吹过脸上很凉，却也很温暖，我努力地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眼前是一片漂亮的草原，小草上布满晶莹的露珠，随风飘动，洒下露水。我的脚下微微潮湿，我用力地而又兴奋地踩了几脚，然后满意疑惑地转身，却发现身后居然什么也没有，“怎么回事？”

狐狸淡淡一笑，“跟妖怪在一起的时候，永远不要相信眼前看到的，往往都只是假象！那一切都是幻化出来的！”

“包括雨，包括雷，包括里面的一切？”

“那也不是，如果妖怪是真心对你，必然有真正的东西展现给你。”

“那你在我的眼前展现了真实的什么？”我轻嘲地微笑，反问道。

“情。”他淡淡一声，拉着我往前走，“你闭上眼睛，这样我们就会走的很快很快，很快就会到家。”那个家字念得很重。

我乖乖地闭上眼睛，听得他道，“只想着我……想着我牵着你，在往前进……”

49 失踪

跟妖在一起的好处是，它会妖术，常人办不到的事儿，它轻易就能办到。

闭着双眼，牵着他的手，只感受他的引导。草原上扬起的清风，古朴醇厚。闭眼中，想想此刻他那双睿智的双眼，牵我一身灿烂。在我面前从未开启的你，究竟是怎么样的人，很想站在最远处，遥看一只翘着火尾的青衣女子牵着一名闭着双眼的粉衣女孩，在着一望无垠的绿色草原中行走的场面，是温馨抑或是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