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1 / 1)

“这么奇怪的东西?我好似没有见过,会咬人吗?”宋青阳故作镇静问她。

“咬人,和蚂蟥一样,刚咬破皮时很疼,然后又疼又麻,它还不停往肉里钻,等吸饱血走了,被咬处又开始疼地厉害了。”

……

宋青阳轻咳一声,软嗒嗒趴在裤裆里的大蚂蟥又支棱了起来,正想再回她的话,外面花容突然关心问道:“小姐昨夜被虫儿咬了?”

“嗯……被咬了一口,好在及时抹了药,已经好了。”

燕璇伸手给花容看,“伤口一点点,现下不疼了,我都找不着在哪儿了。”

“这就好,这就好。”

看花容这么担心,燕璇不敢再胡说了,就着一旁的风筝转移了话题,与宋青阳闲说了起来。

等到稻花村附近已经是巳时末,马上要到午时太阳最烈的时候,燕璇借着太阳大,肚儿饿的借口拉着宋青阳进了稻花村。

此时村里有几家已经起了炊烟,孩子们不怕热,顶着大太阳在外面玩,远远看见他们进村,也不怕人,冲上来问:“你们是谁?”

“我们路过此处,想到你们村里讨杯水喝。”

有大人听见声儿,从屋里探出来头来,看了看,好心请了他们过去。

娃儿们好热闹,全都跟着一起去了那人的家里,听娃娃们喊,这家便是稻花村村长家,此时村长和儿子们都下地去了,家里只有村长夫人和儿媳妇张氏。

村长夫人心善,听得燕璇等人未吃饭,便留了他们下来,也不要银子,还是宋青阳执意要给,她才收下,张罗着儿媳妇去东家割肉,西家买酒,务必要让他们这钱花的值当。

燕璇深感她们良善,趁张氏去买东西的时候,借口去村里转转瞧瞧,拉着宋青阳便一块儿跟着去了。

孩子们也还继续跟着,一行人走得浩浩荡荡地,好不热闹。

对于陌生人,大家伙都有些好奇,听见声儿,都往外瞧了瞧,问了一嘴。

听燕璇喊宋青阳哥哥,只以为他们是兄妹俩,笑问道:“你哥哥生得这样高大威猛,你怎么生得这么瘦小?”

燕璇也不怯,回道:“他长得像爹,我长得随娘。”

“一个这样高,一个这样矮,你爹娘想亲嘴都费劲吧?”突然有个声音插进来打断了他们的话。

大家回头看去,只见对面房子不知何时开了门,一个二十来岁的男子,赤着膀子,吊儿郎当地倚在门边,一双小眼睛,滴溜溜地在燕璇和宋青阳身上打转。

宋青阳挡在燕璇面前,阻断了他的视线,一旁有个婶子替燕璇呸了回去:“人家爹娘亲不亲的到嘴干你什么事,你有这闲功夫,不若去问问你那寡妇娘今儿个又和你哪个便宜爹亲嘴了呢。”

“我娘天天与你家男人亲,你不知道吗?我身上这双靴还是你男人昨儿给我买的呢。”

男子伸出脚,显摆了一下他脚上的靴子,婶子一见就怒了,骂道:“放你娘的狗屁!就你娘那烂腚眼子,也就西边守坟头的老瘸子还愿意干!”

两人谁也不服谁地骂了起来,骂着骂着竟还要动起来,幸而大家伙将他们给拉住了。

燕璇才知道,原来这男子家就是她要找的刘寡妇家。

男人走后,燕璇从其他人嘴里得知,男人唤作葛禄荣,七岁死了爹,由娘亲刘寡妇一手拉扯大。

葛父原是个木匠,在周遭是出了名的活好,因此他家里向来要比一般人家富裕些,葛禄荣作为葛家头一个孩子,从小便是娇养着长大的。

葛父死后,刘寡妇一人撑着家里,她一个妇道人家,没有什么来钱的本事,只能帮人绣点花,勉强维持着生活,根本没有多余的钱财来供葛禄荣花费。

葛禄荣从奢入俭难,时常哭闹着要吃好的穿好的,尤其当每次货郎挑货来卖的时候,他闹得格外狠。

刘寡妇也是疼儿子地紧,看着儿子这样,心里满不是滋味,最终咬咬牙,将货郎私下请进了她家里,用自个儿那只让丈夫进过的肉儿洞换了儿子想要的东西。

从那之后,刘寡妇就开了半扇门接客,用自己卖身的银子,维持着儿子想要的生活。

然而这钱有限,随着刘寡妇青春不再,钱就慢慢地少了下来,到如今,稍微有点银钱的都不愿再往她床上去,只少有几个年老身残的还会来,其中一个便是西边守坟头的陈瘸子。

陈瘸子不仅瘸,身上还长了不少烂疮,一年四季身上都散发出一股子难闻的味儿,没有活人愿意接近他,也只有死人不嫌弃他。

为了赚钱养儿,刘寡妇在接不到客的时候,竟也愿意跟他睡,只要他能多给几个钱。

“这有她这么溺爱孩子的!”燕璇听得可气。

一旁宋青阳却是不觉得奇怪,“她这正是应了那句老话,阿母爱郎,脱裤换糖。”

阿母爱郎,脱裤换糖。丈母爱郎,割奶放汤……

燕璇深深叹了一口气,还有句老话是惯子如杀子,恩养无义儿呢,这刘寡妇真是糊涂!

0050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大家七嘴八舌正说着时,刘寡妇端了盆水从屋里走了出来,她将水往人群里泼去,叉着腰呸道:“我不过是做了个无私奉献的母亲,你们做不到,反说我下贱,这还有没有天理!”

大家纷纷与之对骂,燕璇在人群里沉默了,她在问自己,刘寡妇是个好母亲吗?

毫无疑问,刘寡妇是个好母亲,她为了孩子不顾一切,母亲的无私,伟大她都有,只是她忘了,在母亲这个身份前,她还是她自己,她还是个人,她可以有自己的私心,大可不必这么牺牲奉献。

燕璇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刘寡妇有过一瞬间沉默,紧接着她问燕璇:“可以吗?不是说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吗?我可以有自己的私心吗?”

不等燕璇回答,她又说:“多稀奇呀,活了一辈子了,头一次有人让我自私点。”

此言一出,还在骂着的大婶大娘全都不说话了。

刘寡妇全名刘念儿,她是家中大姐,底下有两个双胞胎弟弟,小她十岁。

母亲生双胎时难产死了,长姐如母,于是乎,她十岁起便又当姐又当娘地照顾起两个弟弟。

父亲是个不着调的,虽有份活计做着,但好喝酒,没了母亲管束后,他愈发地酗酒,每月大半银子都送给了酒馆,她与弟弟平日里没少忍饥挨饿,还好有邻居婶婶接济一二。

十五岁那年,酒馆老板拿着账本上门来,说是这些年父亲在他那儿欠下的帐,一共十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