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应人犯,都下在监内,只将三姑、喻氏、心培、敬天四人,没禁在监中,命他们在省候
审。锡光、蒯贺荪、杨巡抚退下堂来,在书房暗暗商议,觉得这事倘不咬定乃武,一则得了
刘锡彤的银子,二则要坏许多官员,总须官官相护,虽明知乃武冤枉,也只得牺牲他一人性
命的了,蒯贺荪暗想,这事须得问刘锡彤自己的了。便辞了抚台,回到衙中。
正待去传刘锡彤,却见外面来禀,刘锡彤已在外面。贺荪忙传了进来。只因刘锡彤也得
了债,知道这一次林氏未来,没有来哄小白菜,以致弄出岔子,忙一面命人去催林氏,一面
来见贺荪。见面之后。贺荪细问情形,锡彤一一访问了。贺荪便皱眉道:“这事什么好呢?
”锡彤想了一回,想得了个办法,即悄悄向贺荪说了,贺荪觉得很好,锡彤便悄悄到了监
内,来看宝生,宝生却并不慌忙,向锡彤道:“老爷,只要小白菜不咬出大少爷来,我自有
妙法脱罪。”锡彤的看宝生,本来问宝生可有脱罪办法。如今听好,放了些心,忙出监回
去,等候林氏到来,可以去哄骗小白菜,过了一天,林氏已到了杭州,锡彤即把小白菜咬出
宝生的话,说了一遍,命林氏进监去哄小白菜,林氏不敢迟慢,慌忙到监内,见了小白菜,
先哟呀道:“这事槽咧,你如何说起宝生来呢?这一回子和特地去告了状,要脱掉你的罪
名,你这般一说,不要说别的,就是以前几堂咬着乃武,也是个死罪,这如何是好呢?”小
白菜信以为真,倒懊悔起来,低头流下泪来。林氏即假作自己替小白菜想的办法,向小白菜
道:“还好,亏得你公公去通了关节,下一次审,你仍说杨乃武,便不妨事了。不然,堂上
的刑罚,你就受不了了。”接着又甘言蜜语的说了一回,小白菜暗想,下一次到堂上,倘自
己说了宝生,真的受刑,林氏的言语,一些不差,自己赶快仍咬乃武。当下便一口应诺,仍
咬乃武。
林氏回去向锡彤说了,锡彤有了主意,忙来见蒯贺荪,说好了倘小白菜仍咬宝生,先给
些痛苦给小白菜受受,使他相信林氏的言语,贺荪答应,锡彤又出来同巡抚衙门的差人说
好。蒯贺荪又去向锡光、杨巡抚说了,三人定了计较,过了两天,又开审这案。锡光先提宝
生上堂,喝道:“钱宝生,你把谋死葛小大的实情,从速招来,免得皮肉受苦。”宝生叩头
道:“青天大老爷,这是葛毕氏受了杨乃武的指使,攀诬小人,小人即是奸夫,请大老爷唤
葛毕氏上堂一对,便可明白。”锡光听得,即把小白菜提到堂上,宝生一见,对小白菜道:
“葛毕氏,你说我是奸夫,可知道我身上犯的病症是什么呀?”原来宝生早已生了花柳毒
症,不能人道,小白菜听了,那里说得出来,宝生便叩头道:“大老爷明鉴,小人早已不能
人道,如何能做奸夫呢?”锡光听得,大喝道,“葛毕氏,竟敢胡乱攀供,来,把葛毕氏上
了拶子。”顿时差人上来,上了拶子,只一收,这是刘锡彤吩咐,真的用刑,只痛得小白菜
心如刀割,不由得相信了林氏的言语,忙哭叫道:“奸夫实在是杨乃武,是他叫我说钱宝生
的。”锡光便命松了拶子,命带了乃武上堂,冷笑道:“好个奸滑小人,自己翻供了还不足
意,竟敢指使葛毕氏攀供别人,把他夹起来了再问。”差人们早把乃武拖翻,上了夹棍,乃
武自被小白菜攀诬之后,夹棍已受了多次,尚没好一些些,又受了这一夹棍。那里忍受得
起,大叫一声,顿时昏去,好半歇方才醒转。锡光又喝道;“葛毕氏,快把杨乃武怎地谋死
葛小大从实说来,”小白菜这时已是相信了林氏,觉得自己性命要紧,不能再顾乃武,即仍
依了以前所供,一一说了。锡光喝道:“杨乃武,你听得没有,还有什么刁赖,快些招来。
”乃武听得小白菜又咬了自己,知道内中又变掉的了,不招徒然受苦,即口称愿招,松下夹
桃,乃武便把以前认的罪名,依旧认在身上,当下锡光命乃武、小白菜二人划了供状,方钉
镣收监。把宝生、文卿等放了,又传了詹氏上堂、办了个诬告罪名,连姚士法、乃武的儿子
一同禁在监内,这便是杜绝詹氏再去告状。方退下堂来,仍将知府陈鲁原罪名拟定,呈报覆
旨上京,一面呈文上刑部。这般一来,乃武的死罪。已十定八九。乃武也不想活命,在监内
等死。
恰巧这时,同治皇帝驾崩,光绪接位,慈禧太后垂帘听政。京内各部,都忙着丧事,把
一应事情,都搁置下来。乃武的部批,自然也不能下来。乃武便未曾受刑,仍禁监中。詹氏
等也没有放出。直到光绪元年四月间。这时乃武的姊姊叶氏,已到了京中。叶氏在去年六月
中带了儿子由仓前动身进京,如何到了这时方能到达京师呢?却有个缘由。只因叶氏自仓前
启程之后,先由水道,到了南京,方从运河,溯河而上,路上倒也平安。那一天到江北淮安
地方相近,叶氏乘的一只大船,正停在河边歇夜,忽地来了一群强盗,上船行劫,把全船客
商抢一个一干二净,叶氏自然也不免波及。那些强盗,临行之时又把客商掳去了几个。叶氏
的儿子,本来生得眉清目秀,文质彬彬,却被盗首瞧中,也吩咐带上岸去,叶氏见了,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