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 / 1)

太师府的家生婢都是如此的嘴脸,爱见人下菜碟爱捧高踩低。两只手交叠,那今后她又该如何在这东京活下去?

徐笙咬住下唇,“忍着,不准哭。”

可是想要让这些家生婢女,也来看你哭红眼的丑样子么……

“小公爷,您怎么来了!”婢女们依稀散开,让出一条路来。

雨声太大,说话声的断断续续让她听不太清。

只觉得那些个原本抱怨的婢女像是变了脸,一个个扯着嘴角笑的甜美,争先恐后,想要在这少年面前躬着身表现:“都是奴婢们的本分。再仔细找找,把小院子翻过来也要找到徐家娘子。”

“表妹贪玩,着实麻烦各位了。”那少年人的声音清润好听。

徐苼往外头瞧了一眼,屋檐下的雨帘如扯落的明珠,啪嗒啪嗒的掉在油纸伞面上,烟柳的眉轻轻蹙起:“这魔王,他怎么会这里?”

徐家小娇娘今日生辰,满东京的达官显贵都到了场,值得一提的便是这位国公府的小公爷。

池景州的嫡母乃是徐家的大姑娘,她高嫁到国公府做了正房的大娘子。只可惜姑母身子骨不好,生下池景州后不到三年就过世了。又一年,徐国公娶了镇江严家的嫡女做了续弦,为国公府生下了二公子。

这位表哥在读书方面也很是出息,小小年纪便是进士及第。

本该报效国家,池景州他为人懒散,只在六院领一份清闲的官职。平日最爱的就是做东请人吃酒,若是被他邀请的人不肯来,那这辈子也别想在京上混出头了!

暮春三月,在那端庄秀美的流苏树下,少年人的轮廓朦胧显得遗世独立。

他修长骨节的手指打着一柄油纸伞,眸光温和,“雨下这么大,你们还是先去屋里躲躲。”

“可是今日若是寻不到徐娘子,奴婢们都得受罚。”

这少年人看上去人缘极佳,和婢女们说话也是轻声细语的,“表妹贪玩儿,我会寻她出来领到前厅去。”

婢女们相互看了一眼,羞红着脸和池景州道了别,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她捂着鼻息,若是被这位表哥抓到了还不知要如何的嘲笑自己。徐笙不准哭,再哭你就是小狗!

语气极轻,“爬的这么高,也不害怕摔下来?”

他发现她了?少年人悄悄的上了屋檐,与她只有几步的距离。

徐苼呛回去,“你管的也太宽了。”

一抬起脸,才看到徐笙哭红的一双眼眸。池景州皱了眉头:“生辰的日子,哪个又惹到你了?”瞧着怪可怜的。

“这些个家生婢在私底下说我的坏话,可是一见到你就换了一副面孔。”她有这么讨人嫌么?徐苼难过的想。

“倒是吓了我一跳,还以为你遇上什么事了。”池景州走近一些。

今日他像是特意换了浅色的袍,不像是以往穿的那样沉闷。袍袖的边缘还是用金丝钩织的竹叶纹,被雨水打湿后更显得栩栩如生。

矜持贵重:“表妹不喜,我便让人把她们都打发出去。”他毫不在意的说。

“家生婢若是打发出去,兄弟姊妹都会被府里的人厌弃,你怎的如此狠心?”

池景州说:“那也没法子,谁让她们惹到了表妹。”

徐苼咬着唇,这人就是要自己做坏人。大家只会把这事的源头怪她头上,徐家小娘子苛待下人,她才不会他的当。

池景州打着伞,戏谑的看着她,比起自己的一身狼狈,他的出现真是好生的可恶!

徐笙抱着手臂,软软的喊,“我浑身都湿透了,不准你再上前来!”

只是她想错了,这少年人可不管这些繁文缛节。他已经打着油纸伞到了自己的身边,“表妹是在与我说话?”

一阵雨下的更大了,瓦片上滴下雨珠落在徐笙华美的侧脸,她真的被淋湿了,双手环抱着自己像只无家可归的小猫。

徐笙语气很冲,“池景州!谁要你多管闲事!”

嗯,还是个张牙舞爪的小猫。这小娇娘身上的襦裙是极其浅淡的妃色,沾了雨就将里头的肚兜给现了形。

她死死的抱住胸前,襦裙被抓的皱巴巴:“你混账,往哪出看呢!”

油纸伞落到了徐苼的头顶,她见着那一滴雨渗入少年的肩头,只剩下点墨般的污渍。本朝的规矩是,男女七岁就不同席,她不曾在这少年面前这样,就好像什么都不穿似的……

徐苼觉得分外的羞耻,她往后头退一步,撞上屋檐瓦片,随之就哐当一声掉落到地上,碎了。

他问:“表妹这阵仗闹得这么大,可是想把宾客都往小院引?”

“你便是来看我的笑话!”徐苼仰着下颌,气急了:“你和他们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人!”

池景州说:“在表妹心中,原来我还算个好人?”

徐苼:“……”

是不是人啊!她伸出手将他外头推。

离得近这么近,呼吸都要吐息到自己的脸上:“你这个登徒子!外头的花魁娘子还嫌玩儿的不够,竟是要在此处取笑我么?”

他却反问:“表妹可是见过男女之欢?”

徐苼这下被问住了,眨着眼看他:“你说什……什么?”

“表妹方才说我在外头玩儿花魁娘子,那你可是知道怎么个手段,才当的起你这一句玩儿?”

“我如何不知。”徐苼虽娇养在闺房中,但与她交好的小姐妹可是爱逛淸倌儿楼的豪爽性子。她曾也去见过,那些个手段她自然是见过的。

这娘子不打自招了?她跑去烟花巷柳之地,不知道自醒便罢了。现如今还洋洋得意,觉得自己好是厉害么?

池景州的火气一下就上来了:“徐苼,你如今倒是越来越不成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