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稚茵无语地关了空调, 把家里所有的窗户都打开, 窗帘用?皮筋绑在一起,然?后?在盘腿坐在沙发上给维修师傅打电话。

维修师傅扯着嗓子喊:“现在太热了嘞,出工的人少,等我跑完手头两个单子再过去你那儿喽。”

闻祈从冰箱里敲了冰块搁在玻璃杯里,贴上她的脸,江稚茵被冰得龇牙咧嘴, 又觉得舒适了不少,掌心?贴着闻祈拿着杯子的手背,将凉意往自己脸上靠,还不忘继续跟师傅周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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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您什么时候能来嘛?今天晚上?”

闻祈低低垂眼, 其实?手臂有些?发酸, 此时也?只能任由她握着。

对?面答:“晚上肯定没时间啦, 明天上午吧。”

挂了电话,江稚茵长?长?叹一口气,更觉焦躁。

她松掉闻祈的手,捂着那杯冰块靠到窗边吹风,结果只感受到满面热气。

江琳寄的特产是傍晚到的,但?是两个人都没心?思吃, 江稚茵坐在桌边为?今年的期末考复习了一会儿, 很快就热得没了心?思,在床上摊成“大”字, 晚上睡觉的时候也?不想盖被子。

江稚茵感觉自己都热得缺水了,嘴唇变得干巴巴的,她爬起来灌下一大杯水,然?后?去梳妆台的抽屉里翻出之前买的润唇膏,往嘴上涂了好几道,显得粘腻。

闻祈似乎还没睡,翻了个身,右手支着脑袋斜眼睨她,看上去在沉思着什么,睫毛深敛住瞳眸,在下眼睑处投落着鱼刺般的细影。

江稚茵坐到床边,唉声叹气的:“这还不如以前睡在那个车库里,那个时候好歹还有个风扇吹吹。”

闻祈表情未动,只是一直盯着她喋喋不休的嘴唇,一张一合的,涂上去的润唇膏在床头小夜灯的照射下发出亮晶晶的光泽。

刚刚背着江稚茵吞了一片药,闻祈的意识也?沉了下去,有点犯困,眼皮变得沉重?起来,思绪像揉成一团的纸片。

他倾身过来,长?臂圈住江稚茵的腰,脑袋压在她大腿上,顶住腹部,趴上去的时候连带着眉心?也?舒展了一些?,像是压在心?头久久难以言喻的秘密,以及那些?宛如不可告人的沉疴一般盘虬在心?底的压抑,在这个没有冷气的夏夜就能够被短暂忘记。

江稚茵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她徐徐低眼去瞧他,只见意识不清的人侧卧在她腿上,一只手还攥着她衣物一角。

这样她没法睡觉了……

江稚茵想让他下去,回自己的位置睡觉,闻祈却轻声开口唤她:“茵茵……好累,让我靠一下。”

兴许是因为?这个夏天太过炎热,连带着闻祈身上的水分也?被暴晒蒸发,他整个人变得皱巴巴的,没有活气。

江稚茵听见外面好大声的蝉鸣,她原地待了一会儿,打起哈欠来,再低头的时候见闻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睛,正一瞬不移地盯着她。

忽然?想起那天学姐对?他的形容,江稚茵后?续还在网络上搜了一下,网上说:“蛇眼面相”的人工于心?机,懂得如何掌握机会的要领,对?自己的欲望反应迅速,意志力强盛,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像蛇一样执着,因此人缘十分不好。

闻祈这几点倒是还蛮符合。

在她出神胡思乱想的时候,闻祈执着地扬着眼睛盯着她微微抿住的双唇,昏沉的意识似乎拨云见日。

他用?手肘撑在床垫上,在江稚茵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半阖住眼皮,单手把着她的后?脑勺,指缝里塞满了她顺滑的乌发,然?后?缠吻上来。

嘴唇上的润唇膏在反复不断的磋磨中被舔掉,唾液交融在一起,像是蜘蛛在牙齿上结了网,并报复性地蛰痛了她的口舌,泛起粗粗徐徐的麻意。

他吻掉了江稚茵唇上粘腻的润唇膏,复而换上另一种?粘腻湿润,小心?探出的舌尖描摹着唇形,像蜗牛蜿蜒过后?的砖面,留下浓重?的潮意。

贴着的唇缓慢撤离,但?距离仍旧很近,两人耷下的眼睫毛都快交缠在一起。

这点湿润似乎轻而易举将闻祈浸透,他的身体不像刚才那样干裂了,成为?一抔能被在手里被捏合的黄土。

原来人在被好好爱着的时候,是不会变得皱巴巴的。

闻祈亲完就躺了回去,黑色短发压在柔软的枕头上,嗓音像滑滑的冰块:“你学东西应该很快吧?”

他问得莫名?其妙,吐字含糊,已经困得即将睡过去了,耳朵里空空的什么也?没戴,兀自陷入无声的世界,却还是以一副极轻的声音开口:“那种?事?……也?该学学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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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稚茵甚至很认真地反思了一下所谓的“那种?事?”是指什么,在她思考了好久以后?,耳尖突然?变得通红。

睡在他身边的时候,不知怎地,江稚茵觉得闻祈的身体变得很沉重?,吸气和呼气的声音都很沉闷,就像是身子被什么东西压住,但?脖子上却被一根吊命的钢丝箍着,逼得他大脑神经即将崩盘,却又死死克制着。

他把江稚茵当?作唯一的救命稻草,攥着她的手腕过了一夜,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江稚茵发现自己手腕已经被握出一道不轻不重?的红痕。

因为?她皮肤容易留下痕迹,那红色的指印好几天都没消下去。

暑假期间,邓林卓迷上了打台球,几个人一起在滨城订了一个台球馆的位置。

小马一开始还兴冲冲的,结果邓林卓怎么教?他他都玩儿不明白,那台球杆在他手里只能充当?一个金箍棒耍威风的作用?,后?来他也?觉得没意思,一个人跑到旁边的椅子上翘着腿看动画片去了。

馆内其实?没几个人,但?邓林卓非说这是小资阶级高雅爱好,一副非常懂行的样子,江稚茵在一边笑?说他就会吹牛逼。

陈雨婕拎着一个进货单看,江稚茵凑到她跟前好奇地问她那是什么,陈雨婕点了点纸面,哀叹道:“家里小店的进货单,我爸前阵子踩梯子的时候摔了一脚,骨折住院了,我妈现在在医院照看他,店里的事?得我多帮着看一下了。”

江稚茵点几下头,特别关心?地说:“那你也?得多注意身体啊,平时在学校就忙前忙后?的。”

陈雨婕笑?一下回答:“定期检查一直在做,现在我身体挺好的,家里现在就为?我爸骨折的事?忙前忙后?,t?就我稍微空闲一点,搭把手看一下店里进货的事?,也?不是很麻烦。”

马世聪痴痴傻傻的什么也?没听懂,只跟着动画片里一起傻乐,邓林卓连输几场有些?不顺心?,摆摆手说自己要休息一下,跑来江稚茵旁边坐下,张口就开始吐槽闻祈的“恶行”。

陈雨婕就松了挽住她的手,然?后?继续填着进货单。

场地里人声寥寥,邓林卓特别生气地吐槽:“哥儿也?真是的,仗着自己以前经常泡台球馆,现在把我虐得体无完肤的。”

江稚茵其实?没大听进去,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嘴上倒是回得快:“他还会打台球?”

说到这个,邓林卓又开始满嘴跑火车了,其实?他心?里还是挺佩服闻祈的,把闻祈说得什么都会:

“当?然?了,他高一那年吧,那时候他也?不上课,我们那高中旁边的街机都是他一个人打通的,那积分现在还排第一。那时候哥儿白天就去网吧打游戏虐渣,晚上就在泡在台球馆里,偶尔搭一件衣服在脑袋上就躺在长?椅上睡过去了,老板还得给我打电话让我把人领回去。”

他描述得绘声绘色的:“我当?时一来,嚯,好多姐姐想请他喝酒,他从椅子上起来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