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祈嫌他话多,打断:“能闭一下?嘴吗?”

马世聪慢吞吞把后面的?话小声说完:“……等到知音了吗?”

闻祈怔了一下?,马世聪看不懂他眼里的?复杂,但也安静下?来,没再叽叽喳喳的?了。

山头上的?草扎着两个人的?脚腕,马世聪挠了好多下?,还是痒,最后把脚翘了起来,手里握着手电筒,把墓碑上的?字照亮。

他好奇:“你不是想跟奶奶说话吗,你说呀。”

“在心里说了。”

“心怎么说话?”

闻祈不耐烦:“就那?样说。”

马世聪:“嘴长着就是要说话的?,什么都不说的?人就像死了一样,像老马,像王奶奶,死人才不说话,哥儿你还活着吗?”

“不知道。”闻祈嗓音发?干,“死了吧。”

“你老骗人。”马世聪说,“老马说,骗人的?小孩不招人喜欢的?。”

闻祈收敛视线,承认:“我确实讨人厌。”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奶奶和知音都喜欢你。”马世聪嘀咕,“但是她们应该都有原因吧。”

“喜欢你的?原因。”

闻祈眸子闪动一下?,马世聪突然想起什么,抬着手拍脑袋,握着的?手电筒就摔到地?上灭掉了。

于?是只能听见萧瑟的?风声灌过山林,看见那?些长长的?野草晃荡身躯。

马世聪苦恼:“奶奶之前给了我东西,我好像弄丢了。”

“什么东西?”

“一些写了字的?纸,奶奶让我寄出去,我寄了吗?”他垂头丧气,揪揪头发?,“要是老马在就好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能交给马世聪干的?事情应该也没太重要,闻祈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拨了拨王奶奶坟头的?草,叫马世聪下?山去找大?林子。

“好吧。”马世聪答了一句,又喊了他一声,“哥儿,生日快乐。”

山上只剩下?闻祈和那?块皲裂的?石碑,闻祈靠了一下?,心里想着,是啊,究竟是哪点讨人喜欢了。

那?么多人厌恶他,怎么偏偏有人看见他值得被爱的?那?部分。

不仅是王奶奶和茵茵,连邓林卓、卓恪方,包括小马也是。

闻祈搞不懂。

他心下?一动,突然有难以抑制的?渴望,于?是摁开了对话框,想给江稚茵发?一条消息,随便什么都好,至少在今天,在世界上没人知道的?生日这天,能跟她说上几句平常话。

但对话框的?光标闪动好多下?,终究还是只留下?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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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工作日都待在学校,成国立跟人家约的?是周末,江稚茵被迫起了个大?早,成国立指挥成蓁贡献自己的?衣帽间,江稚茵见到高?跟鞋就连连摆头,说这辈子再穿高?跟鞋就是要她的?命。

明明说不是什么重要的?场合,不是相亲,但看成国立那?态度,就是按相亲去为她准备衣服的?,出门前还再三叮嘱她不要太甩脸色,就算不喜欢,也不要不尊重人家,至少要好聚好散,不能让两家面子上挂不住。

就算成国立不说,她当然也不会那?么做。

对方叫徐正希,看起来还是挺板正的?一个人,有点不苟言笑的?样子,好像是做风投的?,一直也不说话。

江稚茵也不说话,两个人一路沉默,她一直在心底重复念叨:这样的?尴尬有一次就够了,下?次任家里那?俩人再怎么说,她都绝对不妥协了!

徐正希看上去不太热络,江稚茵猜测他也是被半推半就逼来的?,还兀自松了一口气,这下?应该是连认识一下?的?必要都没有了。

结果?江稚茵这口气还没呼完,对方语出惊人:“下?次什么时候有时间,可以再一起出来玩。”

她的?表情僵了一下?。

在这儿拿个叉子叉西兰花吃也叫“出来玩”?那?有点大?可不必,她现在简直如坐针毡。

“我感觉大?家都挺忙的?吧,这种爸妈促的?局没必要占用彼此太多时间。”江稚茵好脾气笑笑。

徐正希讶异:“是我主动找你父亲提的?见面,我们也好久没见,小时候你经?常溜到我家找我,可能你不记得了。”

那?么久远的?记忆怎么可能还记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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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一低眼睛:“你小时候黏得像块牛皮糖,现在确实变了好多。”

江稚茵说了一句“今时不同往日”,然后尴尬地?叉起一块西兰花塞进嘴里嚼,视线落到远处。

古典钢琴乐烘托着气氛,外面的?天很阴,从夏入秋,气温总是多变,云也结成一团团的?。

餐厅中央放着一个很大?的?玻璃鱼缸,里面有不少小金鱼,纯色和斑点的?都有,灯光还不断变换着,水波粼粼,看起来漂亮,但不少的?金鱼都竖起了鳞片。

“……”

“这鱼怎么长得像个松果??”

同时不同地?,霖城的?实验室里,王樊把脸贴在玻璃缸上,指着里面的?鱼这么问。

闻祈只看一眼就知道:“炸鳞病。”

每一个鳞片下?都窝着水泡,病灶点发?炎溃烂后形成鼓包,看起来只是张开了鳞片,实际上下?面都长了烂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