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1 / 1)

蓝仪听过他,便冷道:“原是金玉隐的人,竟也敢闯到雪来镇?倒不怕岳晓峰让你有去无回!”

洪决便道:“你爷爷我是我爹的儿子!我是带着我爹的商队来雪来镇,通关文件都是有的!偏你一个能在这儿光明正大横着走?”

蓝仪却冷道:“什么商队高头大马夹枪带棒的?”

洪决便笑道:“这正是我们洪家的气派处。世道不太平,咱们自己商队可也得长些心,带人马和一定数量的武器,都是得过岳晓峰将军签字准许的。”

蓝仪却道:“那难道你在他眼皮底下冒犯朝廷命官也是签字准了的?”

“什么‘冒犯’?”洪决挺着腰说,“这儿荒山野岭的,我杀了你都没人知道。”

蓝仪半是怯半是怒地道:“你敢?”

洪决从腰间抄出了一柄枪,笑道:“你问它敢不敢?”

其实洪决也不敢杀蓝仪,但蓝仪也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相拼,因此便将景重父母交出来了。洪决带着景家夫妇赶去码头与凤将军汇合,一同乘船离开。凤艳凰一边坐在船上,一边对景老爷说:“这事情到此为止。死罪可免,活罪……也罢了。只是罚金还是要交的。”景老爷忙点头道:“当然、当然。”凤艳凰便又道:“你和尊夫人便到厢房歇息吧。”景老爷便与粉黛回去休息了。

昭文昌又上前来,说道:“凤将军,金玉隐那儿已截获了朱长史暗通乐海的电报了,这下便可正式发报告说他才是细作,并且诬陷景家。至于景家离境、景父越狱,也都是遭人掳劫,是否就此结案?”

凤艳凰便道:“就这样吧。”

牧菁又上前来,说:“景公子睡了。”

凤艳凰笑道:“他倒好睡,我都几天没合眼了。”

其实景重何尝不是很多天没睡安稳觉了。而景老爷也是难安,安抚了妻子后,心里却仍想着蓝仪对景重“喜爱甚”的事情。他又想起之前景重和蓝仪那样亲密,蓝仪这个年纪却尚未娶妻,景重已经长大了却又不近女色,这样确实就想通了。但他心中仍存一丝侥幸,只当景重年少无知,当初和蓝仪亲厚但是没有旁的心思,现在也是被蓝仪所逼,因此景重仍是个能娶妻生子的。

景老爷一个人离开了船舱,却见牧菁走过。牧菁见了景老爷,也来施礼。景老爷忙让了,又说:“姑娘可知犬子在哪个房间?”

牧菁笑笑,说:“他睡将军的房间。你要找他?他醒了我就跟他说便是了。”

景老爷一听这话,又是一阵地动山摇。默了半晌,才又说:“这……他怎么可以住将军的房间呢?确实太失礼了。”

牧菁笑道:“也没什么的,将军很喜欢他。况也不是头一回了。”

景老爷的世界观碎了

87、

这船虽然不颠簸,但景老爷却是摇摇晃晃的回去房间的。彼时粉黛正醒着,见他回来便问:“重儿呢?”景老爷愣了愣,才答:“他……他在凤将军处。”粉黛便笑道:“这次又全赖凤将军了。真该好好感谢他。”景老爷闻言叹道:“可不是。”

景重其实也没察觉自己是睡在凤艳凰的床上。他又冷又疲惫,被窝里塞个汤婆子暖着脚,倒头便睡。只是也睡不安稳,又听见有些动静,便醒了过来。他揉了揉眼睛,见半边帐子挂在鎏金铜勾上,侧对着一面座地透纱屏风,屏风上也不绣什么花草、美人、河山,只透了全篇的《兰亭序》。却是开着窗户,光从外头透过纱屏风,那些字便分外秀丽,却见除了字外,还有人影看那身量动静,必定是凤艳凰了。

景重正要喊他,却见他原在屏风后更衣,一件一件的,脱得利落。景重便见那剪影越发显露出身体的线条来,一时说不出话,只伏在枕边巴巴的看着。却又想,谁说女子的线条才是诱人的?男人的身体好看的话,也是一绝。这影子便在《兰亭序》的字里行间晃荡,那一头长发披散下来,也让影子显得有几分潇洒气度。

过了半晌,却见他披了衣服从屏风后走出来,景重来不及闭眼装睡,自己反闹了个大红脸。凤艳凰却似全无芥蒂,头发披在两肩,乌黑的衬着身上一件雪白长衫,腰间随便系了一条绿色的绸巾,因此那衣襟便开得极大,袒露出胸膛来。景重巴巴地盯着他看,却又有些不好意思。

凤艳凰笑着坐在床边,说:“怎么盯着我看?”

景重愣了愣,便道:“你……你不冷么?”

凤艳凰笑了,便给景重掖了掖被子,说:“我不怕冷。况这屋里有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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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重眨了眨眼睛,便不说话了。凤艳凰又问:“你刚醒的?饿不饿?”景重摇摇头。凤艳凰把手伸进被褥里,突然地抓住了景重的手,景重唬了一跳,却见凤艳凰笑道:“总算暖和起来了。脚还冷不?可要叫牧菁给汤婆子换水?”景重便道:“不怕的,我已暖和了,这儿又有炭炉。”凤艳凰便道:“这样最好,只怕你不舒服,却又不好意思使唤牧菁。”

景重笑了笑,说:“你要用‘使唤’这个字眼,我是越发不敢了。”

凤艳凰却道:“行,那便说‘劳动’‘劳烦’‘劳驾’‘劳请’?我自己也要口里心里时刻的尊重她呢。她倒越发像个大少奶奶了。”

牧菁正好进屋来,便听见这么一句话,虽然没听见前话,只听见“她”,但也知道是说自己了,便笑道:“好啊,只怕我要当个‘大少奶奶’,也没人敢当这个‘大少爷’的!”

凤艳凰便打趣道:“这可不是真的。都听说别人夸你容貌好,又能干,十个挑不出一个来,都巴不得娶你过门,只是我说牧菁这丫头确实是太好了,她走了,谁理我?因此谁要娶她,只跟我指一个一样好的来也不必一样好了,只有你七八分便可了,只说众人都找不到,便也罢了。”

牧菁也笑道:“这也太抬举了,我是不才的,要说模样好,事事又能留心的,我看啊,景舍人就不错啊。再教他怎么跟你更衣、铺床的,就是比我更好的了。”

景重忙道:“这有我什么事的?”

凤艳凰却道:“可不是?我哪能让小公子给我铺床叠被的呢?”

牧菁便道:“正是如此,他是个千金万金的大少爷,我便是个只配给人使唤的小丫头。”

景重越听越不像话,便道:“姐姐手里拿的是什么?”

牧菁便笑道:“不说我都浑忘了,便是给你的衣服、香皂,请你去洗澡的。”

景重便道:“姐姐太留心了。只不知是要去哪儿洗?”

牧菁道:“这船大小也有限,竟没别的地方了,便在这儿洗洗吧。”

景重却问:“这儿何处可洗呀?”

牧菁答道:“只取个浴桶来,放到屏风背后,加点热水,不就可以洗了?”

景重心里害羞,但又偏怕人知道他害羞,便只忸怩着去了。只是谁看不出他害羞?见他转去屏风后,牧菁都笑了,又扶了凤艳凰上床,只笑道:“将军也快休息为是。”凤艳凰便躺上了床,却见牧菁又将帐子从钩上放下,这时凤艳凰便看不见外头的光景了。凤艳凰却又把帐子拉起来,牧菁问道:“这会子不好好歇着,又做什么?”凤艳凰便答:“你管我?我正要看会子书。”牧菁笑笑便走了出去。

景重草草地洗完了,见旁边架子上挂的一件对襟的白衫,是和凤艳凰身上那件一样的,只是尺寸略小了些。景重便将衣衫穿起来,只是不像凤艳凰那样随意,领口叠到脖子下一点,又将腰带绑得紧实,却不见有长裤,便想到大约凤艳凰里面也是没穿长裤的,又是一阵脸红,却不敢问牧菁。

他从屏风后走出来,却见凤艳凰正倚着欹枕,手里捧书,仿佛看得入神。景重才安心了些,又慢慢地走近,只问道:“大哥哥看的什么书?”

凤艳凰拉了景重到床上坐着,便说:“看的是乐海写的自述生平的书。”

景重笑道:“有趣、有趣。”

凤艳凰道:“我看却是代笔的。”

景重道:“可不是,他哪有这么闲工夫写这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