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1 / 1)

说完,她就打发景重去换衣服,穿的棉麻衣服,和伙计们是一样的。虽然说要一视同仁,但究竟是不能的。她也没吩咐景重去干粗活,虽然她不说这人是谁,又不许人说他是谁,但耳聪目明的伙计都知道,因此待他终究是客气一些。景重心里明白,也只管和他们说笑,吃穿也和他们一样。

这事倒不难办,谢家本就是大商户,一切都是现成的。但落到细处,还是有不少牵牵绊绊的要烦,上有官府打点,下有走转获利,件件都是烦的,景重又是新来,大家见他没脾气,越发使他,他只是去办,其中若有点办错了,虽然不会像一般新人那样被痛骂,但仍少不了受点嘲讽白眼。景重只道:自己没错,别人又如何挑我的,想是我办错了,才被指责了,本也无可厚非,但求下次做得更好便是。

因此他仍殷勤说笑,不露一点不乐。谢妃见他果然老实能干,也喜欢他,只道:若不是有钱的哥儿,我早收他作我儿子,正是左臂右膀都齐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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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景重跑了一通回来,也没空吃饭了,本想去洗脸睡觉,却见一个女人来,叫他去见谢妃。他便只洗了脸,匆忙去见谢妃,只见谢妃坐在填漆雕花石榴罗汉床上,正吃着饭,就随口问道:“怎么就这么急急的来了?吃了饭不曾?”

31、

且说景重跑了一通回来,也没空吃饭了,本想去洗脸睡觉,却见一个女人来,叫他去见谢妃。他便只洗了脸,匆忙去见谢妃,只见谢妃坐在填漆雕花石榴罗汉床上,正吃着饭,就随口问道:“怎么就这么急急的来了?吃了饭不曾?”

景重饿着肚子答:“娘娘挂心了,刚在外面吃过了。”

谢妃见他这个形迹,笑道:“外面的如何能吃?还是来和我吃点儿吧。瞧你再这么瘦的,回去你老子不捶死我?”

景重笑道:“我本就有些虚胖,减减正好。”

谢妃笑道:“你以为我们是白家还是蓝家?也有让伙计一起吃的。你要和他们一样,就坐杌子上吃吧。”

说着,就让人搬了一张杌子来,另加了一双碗筷,碗是普通的花瓷碗,筷子也是普通的竹筷子,不似谢妃用的那种贵器,景重便拿起略吃了些,又一边问:“娘娘找我何事呢?”

谢妃道:“这个头一个月的账也该结了,只是你知道我们那个‘大老板’,不愿让人知道他,让你去送账目最适合了。”

景重听了,喜不自胜。

谢妃又笑道:“这个月下来,这什么都办妥了,也算是打了根基,你是个功臣,说好给你五十,我也觉得自己刻薄,竟给你加到一百吧不过大概你也看不上。”

景重欢喜地说:“哪能看不上眼?我自来这儿后,才知道一块钱都是贵的。”

谢妃捂着嘴笑说:“竟把你弄成个贪财鬼,你老子可要恨我啰!只是你做得这么好,我还舍不得你走了。”

景重道:“我也不舍得走,只是还要上学。”

谢妃道:“自然是学业要紧的。”嘴上这么说,她心里却在想:多少书生都是穷死的。

说着,景重接过来账本,便要告辞。谢妃便道:“明早去也不晚。你刚回来,还是休息一下吧。”景重惦念蓝仪,却说:“我不先完了此事,觉也睡不着。”

听了景重这么说,谢妃赶紧打发人去开车。那车子却不从蓝府正门进,只到了偏门里停了,司机也下车,领着景重进门,抄花园的小径一路去了蓝仪的外书房。蓝仪见景重来了,脸上有些吃惊的神色。景重笑着说:“不承想是我来了?”蓝仪拉他来坐下,说:“只不承想你这么瘦了。”

景重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说:“真的就这么瘦了?我倒没发现。”

蓝仪看了看他,说:“好像也高了些。”

景重道:“原是高了,看着就瘦了。倒说得像谢姑奶奶刻薄我似的。”

蓝仪接过了账目,翻看了一下,问道:“怎么赚了这么多?”

景重噗嗤一笑,说:“从来都听老板嫌少的,你还嫌多?”

蓝仪道:“一杯不才赚几个钱么?”

景重笑道:“你也得看一天能卖多少杯。虽然我们这儿的利润比不得像谢客楼那些地方高,只是来的人也多,忙的时候少说也有上百人的,杯子都险些不够用了。还有些是打包的,一瓶的价格又贵些了,有些不吃这个‘铁烧喉’的,却要甜的,这个更好。”

“还有甜的?”

景重指了指账目上的一栏,说:“这个‘软烧喉’,其实就是兑稀了的‘铁烧喉’,没那么的辣,一般人也能喝,还能多喝两杯呢。更有这个‘甜烧酒’,就是兑了水又多加了白糖的‘铁烧喉’,也有不少人吃的。”

蓝仪道:“铁烧喉的味道本就粗糙,再这么弄的,还能吃么?”

景重笑道:“仔细品酒的人也不来小酒馆的,谁理这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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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去项是什么?竟不明白的。”

“当然是不明白的,就是这个‘不明不白的’才是大头!”景重一边指着一边说道,“我们要运输,少不得打点驿道,这个是打点东南驿道的数,还有这个,是打点两地官府的数,而这个,是说好了要进给凤将军的数……”

蓝仪点头,道:“你也懂得这些。”

景重顿了顿,说:“这个……我原也不懂的,你莫非觉得我俗了?”说着,景重竟惶恐起来。

蓝仪见他这样,只是一笑,说:“我原也想这样俗呢。”

景重见蓝仪笑里头藏着几许无奈,心中难过,又见着旁边一盏碧纱罩灯,透着半明半暗的光芒,照着蓝仪的眼,照着蓝仪的脸,映得他似个玉人一般。又是夜深人静,窗外微风细香,月朗星稀,有这么的风、又这么的月,景重一时忘情,竟对着那盏灯说:“就往后,我都替你俗了吧。”

蓝仪听了这话,竟呆了。景重也是双颊发红,忙丢下账本走了。景重急急的跑,却没从来的门走,而走了西角门,司机却在来时的门等他的。他只一路跑着,让冷风吹他的热脸,一时竟忘了路,驻了足喘气,站在黑漆漆的花园里,不辨东西,又不敢叫人,心惊惊的慢走着,半晌才摸到了一个假山。

他正见到一个人影,想看清楚,却听见了他们开口,竟是蓝仙的声音:“你为何偷跑到这儿来?仔细我母亲知道了,打折你的腿。”

“你只说你为何失约了?”竟是个男人的声音。

32、

景重听这话实在是“非礼勿听”的,忙藏身在假山影里,都不敢探出头来。那二人也都没察觉他。蓝仙认为四下无人,更放开胆子说话:“我先送你出去,你要见我,何愁见不着?只是这几天母亲生病,我要伺候她,走不开身,以后还来见你的……再者,我……我都是你的人了,难道还能跑了?”

二人更是情浓斯磨起来,景重虽然看不到什么,但也感觉微妙,耳朵都红起来了。

“是谁?”却听见一声问话,吓着了景重,真正吓到的却是蓝仙与那男人。

原是蓝仪追出来寻景重,却撞见了两条黑影鬼鬼祟祟的不知干什么,因看不真切,疑心是贼。若他知道是蓝仙,恐怕只会像景重那样躲起来当不没看见。蓝仪提着一盏水月灯,走近拿高了一照,方知道是谁,蓝仪一时也呆了,蓝仙与那男人也呆了。半晌,那男人才要跪下,蓝仙拉住他,说:“跪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呢!再说,他只是我哥,又不是我爹!”

那男人却道:“你已丧父,自然是长兄为父的。”

蓝仪气闷,只说:“既然你也是个明理的,奈何做出这样的事?”

那男人正要说什么,却被蓝仙打断了。蓝仙只发狠冷笑道:“什么叫‘这样的事’?那你在北洲做的,又算是‘怎样的事’?打量我还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