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容秉目光幽幽转向?一旁姜氏,气定神闲:“怎么回事,得?问?我这位继母。不?,前继母。”
姜氏已经调整好心?态,再无之前的慌乱。
“问?我?问?我什么?”她冷笑,“莫不?是又设什么圈套等我往里头钻去?哼,你们父子二人,当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可恶得?很。”
吴容秉却直接忽视了她的顾左右而?言它,直接问?:“我只问?你一桩,对当年之事,可有半分懊悔之心??你若有过但凡一丝一毫的后悔,我今日也会给?你留一点情面?,不?至于赶尽杀绝。”
姜氏才不?会信他的话,只以为她是猜到了什么,但手里却无证据,只在讹诈自己而?已。
“我不?曾做过半分对不?起你之事,又何来的愧悔之心??”
“好。”无容鬓点头,倒不?再周旋,只说,“大?人,我欲传证人入公堂。”
潘县令惊堂木一拍,立刻说:“传。”
很快,一个着短打粗布麻衣的中年男子微驼着背走上了堂来。
进门后并不?敢抬头看堂上县官一眼,只弯膝跪地:“小民叩见青天大?老爷。”
潘县令问?他:“你是何人?”
那人仍是匍匐在地,埋着头道:“回大?人,小民乃张台村的樵夫张大?左。”
知道此人名讳后,潘县令问?他:“堂下之人,你认识几?人?”
直到这时候,张大?左才慢慢抬起脑袋来。
但也仍不?敢把头抬得?过高?,只是半抬着头,然后闪躲着目光一一扫过堂上诸人。
目光落在一旁姜氏身上时,停住。然后,慢慢抬起手指,朝姜氏指了过去。
“她。”
早在张大?左走上公堂来时,姜氏整个人七魂就去了六魄了。
若非是强撑着,她整个人都险些倒下去。
方才那张大?左在指认时,她一直有意躲避着,更是不?敢与其对视。而?现在,见他抬手指着自己,姜氏急得?跳将?起来。
“你指我干什么?你哪里来的狂徒,敢如此污蔑于我,你可知我是谁?”姜氏强撑着打起精神来,“我告诉你,我可是举人老爷的亲母,你若污蔑于我,必会下大?狱的。”
听说会下大?狱,一辈子没?见过世面?的张大?左,立刻又磕起头来。
“冤枉,冤枉啊,青天大?老爷我冤枉啊。不?是我做的,真不?是我做的。当初是她让我在那条陡峭的路上动手脚的,我若知道她是要害人,我打死也不?会这样做啊。别?下我大?狱,别?下我大?狱。”张大?左说一句话便磕一个头。
潘县令惊堂木一拍,斥道:“肃静!”之后又问?,“哪条路?你说清楚。”
对那件事,张大?左记忆很深。所以,很快的,便把哪年哪月的哪天详详细细一五一十给?说出来了。甚至详细到,那天是什么天气,以及他当时在做什么,包括最近一段日子家里发生?了什么事,都给?说得?清清楚楚。
“当时我婆娘才生?产完不?久,很虚弱,我家里穷,没?钱买补品给?她补身子。所以,当时她来找我时,我也没?多想,就答应了。她当时给?了我一两银子,让我把那段路按她说的修一下。我干的时候心?里还犯嘀咕呢,想着,这修路不?是官府干的吗?怎么个人还需修路。而?且,那条路本就陡峭狭窄,修也得?往宽了、平了去修,怎的还往更陡峭了修?”
“后来不?久,听说那条路的那个地段出了事故,有人从那掉下去了,我才恍然明白过来,原来这是要害人啊。青天大?老爷,若我知道这是害人,给?我再多银子,我也不?会干这种事情的。”说完,张大?左不?住磕头。
姜氏却咬紧牙关说:“你说是就是啊?谁知道你是不?是他们找来的,给?了你银子收买了你,叫你这样说来害我的。”
张大?左说:“青天大?老爷,小民句句属实,若有半句假话,叫小民日后不?得?好死。”又说,“事后知道事情真相后,她给?的那些钱,我也都一直留着,没?敢花一文。如今这些钱,我也都给?带来了。”
“呈上来。”潘县令说。
吴容秉道:“你当时心?急,许是拿错了,这铜钱上,有你标注的记号。”
第88章 第九十八章 孝心
姜氏一心钻营, 爱财如命。
有的时?候,闲来无事时?,她会把自己的那些?银子、铜板上, 都一一刻上一些?小标记。那些?标记不?大?,不?细看也并不?显眼,但若丢了, 她却能循着记号去认出这些?银子来。
而爱做标记这个习惯,只她自己知道, 别人一无所知。
包括她的儿子吴二郎。
所以,当?吴容秉说出“记号”二字时?, 姜氏显然心中慌乱起来。
“那些?钱定是?我丢的。”先说是?自己丢的, 后很快又反口, 指着那张大?左, “他是?个贼,定是?他偷了我的钱。我说呢, 怎的最近家里的钱少了些?, 是?他偷的。”
吴容秉闻声,却笑起来。
他漆黑的眸里闪烁着光,定定落在姜氏身上, 只问她一句:“这么说, 你是?承认了自己有在铜板上做记号的习惯了?”
姜氏这才突然反应过来, 原来方才所言, 竟是?诈她的。
“我没有。”她这会儿因心下慌张, 早自乱了阵脚, “我没有在银钱上标记号的习惯。是?你!是?你故意?诓我。”
吴容秉也没再理睬姜氏,而是?看向堂上的潘县令,说道:“有没有这个习惯, 大?人只需差人去搜姜氏的钱,一查便知。”
姜氏一听,立刻阻拦。
“你们凭什么搜我的钱?你们这是?官府还是?土匪。”急中生乱,话也说得莫名其妙乱七八糟起来,“你们若敢搜我东西,我要?去官府告你们。”又昂着脖子说,“我儿子是?举人老爷,他往后也是?要?做官儿的。你们今日得罪我,来日必不?会有好下场。”
姜氏筹谋害继子吴容秉一事,吴裕贤不?知情。
之前姜氏做此事时?是?瞒着他的,之后吴裕贤也从未疑心过继兄落崖断腿一事乃是?人为,就更不?会想到那竟是?一场阴谋,且是?自己母亲一手策划。
所以,直到此时?此刻,看到眼前的这一幕后,吴裕贤这才恍悟过来。
即便母亲一再的矢口否认,可证人在此,且在继兄的一再紧逼和布网之下,母亲言词破绽百出……他便知,此事怕是?八九不?离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