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细细想来也是可笑?。他同那位吴裕贤,总有?一个是中不了的。两个人争一个名额,不是他落榜就是另外一个。”
或许,这就是命,一切早都是命里注定好的。
吴容秉也懒得多管他们那么多,只颔首应道:“我知道了。”
程思源则“嘶”了一声,然?后拿手搔着下巴,一脸好奇道:“一连串这么多好消息,你?怎么反应这么平静?”
吴容秉心里自然?是极高?兴的,若是三年前?,他必会喜形于色,情?绪外露。但毕竟这些年来经历过太?多事。他的人生,算是经过大?起大?落的,如今不管面对多大?的喜事、或悲事,他多能沉着以对。
如今,倒不会再大悲大喜了。
“高?兴,自然?是高兴的。”嘴上说着高兴,脸上也有?笑?意,可他情?绪上却仍不见丝毫波动,只是认真且理性着道,“此?番中举,来年就可同程兄一块去参加春闱了。日后,说不定还可同程兄一起同朝为官,一起报效朝廷,回馈百姓……又怎会不高?兴?”
程思源虽比吴容秉年长几岁,但这会儿在吴容秉面前?,他却浮躁得似个毛头小子般。
“太?好了,这可太?好了!”他双手相击,两眼透着光,显然?对未来是一脸的期盼,他豪言壮志道,“我有?预感,你?我兄弟二人,来年定会榜上有?名。”然?后又?严肃起来,以兄长之身份叮嘱吴容秉,“秋闱得中虽是大?喜,但切不可兴奋过了头。来年的春闱考,将比秋闱难多倍,你?万不可掉以轻心。”
但忽然?想到,好像兴奋过头的人是他,而非容秉贤弟,不免也尴尬的轻轻咳了下,清了下嗓子。
但仍是好心的继续嘱咐着:“另外,春闱在来年二月份,我们最晚十一月得出发。”此?去路途遥远,路上也不知会遇到什么。提前?些出发,总比赶着时间到、或是错过了时间的好。
这些吴容秉心中都有?数,所以他颔首应道:“我先回?富阳,还有?些事情?要处理。等处理好一切,再与?程兄汇合,之后一道往京城去。”
“那就这么说定了。”程思源意气风发。
吴容秉身上仍是温和之气,他应道:“程兄,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程思源豪爽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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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吴容秉不但高?中,而且还是中第四名时,桂花婶子开心得什么似的。那脸上的笑?合都合不拢,怎么都抑制不下去,当真是比自己儿子书文娶媳妇还要高?兴。
“虽然?姜桃的儿子也中了,可她儿子最后一名,咱们容秉第四,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又?说,“她儿子天?天?念书,天?天?会友作诗,又?怎么样?结果到头来,死?读书还是比不过人家有?天?赋的。容秉虽伤了腿,也有?三四年没读书,但只要他想考,他就能考中。这是什么?这就是天?赋!天?生读书当官的料儿。”
“那些读死?书的人,哪怕中了举,也成不了大?才。”
这口气出的,可是把冯桂花给爽死?了。
立刻吵嚷着要赶紧打道回?府去,一路上雄赳赳气昂昂的,恨不能立刻去同姜氏吵架。
午后出发,差不多在傍晚时分时,抵达的富阳县。
而此?刻,富阳县城门外,潘县令竟亲自等在那儿迎着了。潘县令身旁,还有?徐教谕也在。
早在揭榜时,省城中便?早有?人快马往各县去报喜。所以,此?番各县中,也都知道自己县内有?几人得中,又?分别是第几名。
今年富阳县内只两人中举,比起往年来要少一半。对此?,潘县令是非常生气的。
所以,一早的,就已把县学里的徐教谕给叫到了面前?来,好一顿训斥。
潘县令一早便?对徐教谕有?成见,正好借这个机会,狠狠批了徐教谕一顿。
好在,虽然?今年中举的不多,但县内却是出了个高?分。吴容秉的第四名,多少也是为富阳争光了的。
“容秉,你?可是为咱们富阳县争了光。正因有?你?的这个第四名,才不至于令我和徐教谕的脸丢得太?大?。”潘县令早就看徐教谕不爽了,于是几句话一说,言词间又?夹枪带棒起来,“亏得当时你?走了省城的名额去参加这个考试了,否则,我和徐教谕往后在其它五县中,怕是要抬不起头来。”
从午后到现在,徐教谕一直跟霜打的茄子般,情?绪就未高?涨过。
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呢,就被潘县令拎着一顿劈头盖脸的骂。
他还得跟孙子似的,在县令面前?陪笑?脸。
县学里,他看好的人竟然?没中举,本来心中也很郁闷。可这会儿,不但不能寻人说说话喝喝酒纾解情?绪,反倒还要被县令提拉着到处跑,继续丢这张老脸。
潘县令的这番话,他何尝没听出话外音?不就是故意说给他听的吗?说他又?看走了眼,竟放着眼前?一个宝贝不要,去抱着别的石头当宝贝。
可徐教谕也没想到,他看好的另外几个没中就算了,那魏智竟又?再次落榜。
当初魏智是同吴容秉一起考中的秀才,一同入的县学。这二人进了县学之后,才学方面不相上下。吴容秉秉性率直、纯良,虽更胜一筹,但魏智之惊才绝艳,也是令县学里的许多老师都拍手称好的。
文人清傲一些,不算什么。
可没想到,人家吴容秉出了事后三四年未再踏足县学一步。而这魏智,这几年来,县学倾尽全力去扶助他,他竟最终仍是名落孙山。
魏智落榜,不免令徐教谕大?失所望。
经此?之事后,徐教谕不免也低头认真反思起自己来。
反思,这些年他所坚持的那些,到底对不对?
县衙临时为吴容秉准备了仪仗,一路上敲锣打鼓的,送他回?了甜水巷。
而吴裕贤那边,回?来不仅没有?这样的待遇,甚至连潘县令的面都没见到。
中了举,哪怕是最后一名,吴裕贤都是高?兴的。
得了这个机会,来年便?可入京参加春闱。
只要中了进士,便?可入仕为官。日后,就是吃皇粮的人了。
哪怕春闱不中,顶着“举人老爷”的头衔,他也可在富阳,甚至是杭州府,混得不差。
本来一切都很好,可偏偏继兄考了第四,强压在他头上,令他身上的光辉顿时变得淡然?无存。
吴裕贤自然?高?兴不起来。
他最不愿见到的一幕果然?还是又?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