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不能日子一直都过得鸡飞狗跳的。

何况,明显的,三郎不喜欢那种环境。长?此?下去,也怕会影响他?的身心健康。

“三郎还得读书。”吴容秉说。

这些道?理叶雅芙都?懂,她知?道?吴容秉父子?不可能?再?回到从前。家分了就是分了,不可能?再?合并到一个户头去。

就算吴老爹后悔了,也算为吴大郎做了些事,但那些也不足以弥补曾经他?对长?子?的亏欠。

想着吴三郎那孩子一直兴冲冲的要?跟过来住,叶雅芙到底心善,也不忍心真立刻就把他扫地出门去。哪怕不是亲人,只是一般的亲戚,或是客人,小住一段时间也是没问题的。

而且,有他?在,康哥儿也高?兴。

所以,叶雅芙便?说:“让他?住一阵子?吧,等我们收拾了去杭州城时,再?叫他?走?不迟。”

吴容秉视线不免又再?次朝堂屋里的那道?微壮的身影落去,既妻子?都?这样说了,他?实在不该再?撵他?走?,于是点头应道?:“那就按你说的来办。”

晚上,叶雅芙自是又好好做了饭食招待吴三郎。

吴三郎吃得饱饱后,同大哥一起睡。

叶雅芙则抱着儿子?去了她房间。

第二?日上午,吴兆省果然过来接人了。

叶雅芙今日不在家,又跟隔壁的桂花婶子?一道?进山去采药了。

吴兆省过来,见儿媳人不在家,倒是关心着问了一句:“阿福呢?”

吴容秉已经请着父亲进堂屋来坐,见他?问起阿福,吴容秉倒如实相?告,道?:“她和桂花婶子?一起进山去采药了。”

吴兆省似这才想得起来,前几日过来时,这小院儿里似乎铺晒满了草药。

“你们现在就靠这个营生?”吃了教训后的吴兆省,如今知?道?好歹,一颗心自然都?偏向了自己亲儿子?这儿来。心在这儿了,也就会关心他?们过得好不好。见儿媳妇这么辛苦,他?心里多少也会心疼一些。

“你这腿……大夫怎么说的?”吴兆省问。

吴容秉说:“长?势还可以。”

“那就好……那就好。”这于吴兆省来说,无疑是极好的消息。

儿子?如今可以有机会去考举人,若是腿再?治好的话,那他?之后去京城赶考去、以及入仕,都?不是问题。

“是爹以前对不起你。”想到他?往后,不免又要?想到他?的过去。而想到他?的过去,吴兆省就又心痛愧疚。

可吴容秉却不愿再?回想过去,也不愿一直听他?说这些,便?打断了父亲话,道?:“过去的就过去了,爹不必再?提起。”然后提起吴三郎,说了他?的去留问题,“三郎不愿回去住,只愿留在这儿。昨儿阿福还说,不如就留他?在这住一阵子?。两个孩子?一起玩,康哥儿也高?兴。”

吴兆省是真没想到,长?子?长?媳竟不计前嫌,要?留三郎住下。

如此?,便?更衬得他?从前错得有多过分了。

他?当初怎么就能?听了姜桃的蛊惑,怎么就能?放弃自己的儿子?,而举家中一切财力去托举二?郎呢?

“大郎,为父……”想到他?或许也不愿听自己一直说那些伤心之事,吴兆省便?作罢,只又说,“莲娘是指定不愿跟我回乡下去的,而若叫我真彻底舍弃她,我也于心不忍。所以,我会继续留在这城里住。只是,不会再?住那宅子?里了。我打算寻个住处,就差不多你们这样的小院儿就行,到时候,就把三郎带在身边。若我、若他?……若三郎偶尔想你们了,也可随时过来找康哥儿玩。”

“阿福不计前嫌,愿意暂时留三郎住一阵,为父心中感激。也正好,给为父留了足够的时间赁房子?。”

吴容秉认真想了想,也觉得父亲这样做算是个不错的选择。

“城里机会也多。”吴容秉道?,“对三郎往后的成长?,只益无害。”

吴兆省是童生,之后因要?养一大家子?人,也就没再?继续考试。只窝在溪水村里当书塾先生,这先生一当就是快二?十年?。

如今,彻底看透了姜桃母子?后,不必再?养着他?们,吴兆省也就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忙一忙自己的事。

读书人在这个世道?是饿不死的,便?是这县城里,但凡他?肯受些累、放下些尊严,养活他?和三郎两个,实在绰绰有余。

说不定,还可余下一些钱来,帮扶大郎夫妇一二?。

另外,他?也想试试去参加童生试,看看自己这把年?纪了,还能?不能?中个秀才。

若能?中个秀才,那待遇的地位自然又不一样。

吴兆省如今心里有自己的计划在。为自己而活,不必再?被那对母子?拖累后,他?觉得自己整个人生也是充满了希望的。

最后,临走?前,吴兆省喊来了小儿子?到身边,好好的同他?说清楚了情况。

“大哥大嫂照顾康哥儿一个就很辛苦,不能?再?多一个你。但你可以在这里住一阵子?,等到你大哥要?去杭州考试了,你就得跟爹走?。”又特地说,“咱们不回那宅子?里住了,爹带你去另外的地方单独住。”

吴三郎倒也懂事,听话认真点头:“好。”

吴兆省又交代:“你是长?辈,又比康哥儿大几岁,住这里时要?好好照顾康哥儿。另外,若你兄嫂需要?帮忙,你也得搭把手。”

“我知?道?了。”

交代完这些后,吴兆省就打算走?了。见爹走?,吴三郎又有些舍不得。

“那爹大概什么时候来接我?”吴三郎问。

吴兆省说:“估计得有个几天。爹得去找房子?。”

听说是几天,吴三郎不免松了口气,虎虎的笑起来:“那我等爹来接。”

几天对吴三郎来说,是正正好的时间。又可继续留这儿同康哥儿玩儿,还有好饭好菜吃,又不必因为住太久而想念父亲。

他?对这个结果很满意。

吴兆省离开?时,在堂屋的四方桌上悄悄留下了一锭银子?来。是等他?走?后,吴容秉去收拾桌子?时,才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