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不信妹妹,他是怕妹妹为人所利用?,却不自知。
若此事真是她那个婆母背后暗中操纵的,那实在可怖。
“花嬷嬷呢?”柳世昌也不强行去反驳妹妹的话?,以免更激起她的逆反心理,只是问?起了妹妹身?边的老嬷嬷。
今日这样的事,若花嬷嬷在,想是她会劝,必就闹不成这样。
柳娇蓉道:“花嬷嬷在家。”
“她怎么没?跟来?”
柳娇蓉:“原是要跟来的,可她摔到?了,我?就让她在家静卧于床养着了。哥哥为何问?起花嬷嬷?”
“没?什么。”柳世昌道,“她是你陪嫁的嬷嬷,却未时时跟随在你左右,这是她的失职。但你说她是摔了才没?来,也就不追究了。”
可柳世昌想的却是,这世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呢?怕这摔跤,也是有人故意为之的。
如此,对叶雅芙的话?本来信八分的,这会儿已信了九分。
若她那个婆母的心思真如此深沉阴毒的话?,柳世昌在想,那妹婿吴二郎又会是什么样的人呢?
那姜氏身?为寡母,一手养大的儿子,又能是什么样的人。
若母子二人皆是虎狼之心,那他这傻妹妹,怕就是他们母子砧板上的鱼肉。
任其宰割了。
这会儿又再?想到?,那姜氏撇了自己丈夫一个人在乡下,却带着一双儿女进城住儿媳妇的陪嫁房子里。难道,就丝毫不思念乡下的丈夫吗?
来住个几天,或是一段时间,都没?事。
但这两地分居这么长时间,又算怎么回事?
越细想下去,越觉妹妹的这个婆母实在不简单。
“你婆母和你那叔子姑子,就打算一直住下去了?”柳世昌问?。
柳娇蓉没?跟丈夫谈论过这个,但觉得应该是的。
“应该是吧。”柳娇蓉说,“娘这段时间还?打算给莲娘寻个琴师呢,回乡下怎么练琴。”
闻言,柳世昌突然一声冷笑。
学琴?哪里来的银子?
不必多想也知道,肯定是打算让妹妹出这个银子的。
也就是说,往后妹妹的嫁妆,不但得养吴二郎,还?得养他那一大家子。
若他们?是善心之人,养也就养了,左右他们?柳家不缺这几个银子。可现在,一边花柳家的银子,一边又利用?他妹妹,拿他们?柳家的姑娘当猴子耍。就他们?那样的人……银子又凭什么给他们?花呢?
可恨妹妹是个榆木脑袋,现在全然被她那婆母给拿捏了。这会儿跟她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
所以,暂时也只能让妹妹先回去。
而柳世昌这边,次日一早,就又提着礼登了吴容秉夫妇的门。
除了为昨儿之事再?次来郑重道歉外,也有些事,柳世昌想问?一问?吴家兄嫂。
昨儿晚上,柳世昌兄妹离开后,叶雅芙夫妇哄了康哥儿睡下后,叶雅芙在为丈夫捏揉腿时,二人有谈起过这柳氏。
知道她是被姜氏利用?的,夫妇两个也不是小?度量之人,自然没?多计较她。
反倒,经过这回之事后,还?对她日后的前程有所担忧。
叶雅芙是有上帝视觉的,吴容秉虽没?有,但他有自己的思考能力。又被妻子提点着,自然也知道这柳氏往后的日子怕是不会好过。
姜氏这个婆母厉害,那二郎……吴容秉太了解这个继母带来的弟弟了。他心胸并不宽阔,甚至有些狭隘。
他自幼便是心思阴沉,心事重。
常常的,面上表现出来的,和他心中真正所想,完全不一样。
从前都还?年少时,吴容秉没?真正窥探到?过他的内心。并不知他有这般深沉的心思,还?怕他会觉得自己是外来之人,会受欺负,对他是尤其的爱护。
可后来,他渐渐发现,他需要的根本不是他这个继兄的庇护。他要的,是压他一头,又或者是取而代之。
原以为他沉默寡言是天性使然,本来就不爱说话?。
直到?他废了腿,成了残疾之人,再?不能考科举入仕途后,他眼睁睁看着他从一个阴郁少年,变成了自信、乐观,且能侃侃而谈的青年,他才渐渐意识到?,他的遭遇于他来说,或是好事一桩。
对于他的遭遇,他表面上是难过的、关心的,但其实心里是高兴的。
夫妻二人渐渐经历过这么多事后,吴容秉对妻子,已由之前的还?持怀疑态度、对其有所保留,到?现在,已全然信任她。
之前他会觉得,或是与二郎赌气,她才这么帮自己的。但现在,他已经全然没?了这种想法。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何况,从前的妻子年纪小?,又是被那姜氏教唆着长大的,纵犯了些错,也是情?有可原。不怪她。
说实话?,她被姜氏那样的人故意养成那样,如今还?能及时悔悟,不但同姜氏彻底划清了界限,甚至与其为敌……吴容秉心中还?是挺佩服她的。
既不再?觉得妻子心里还?有二郎,有些话?,吴容秉自好同她说了。
吴容秉便提起了当年摔落山崖断了腿一事,他怀疑那不是一场意外,而是姜氏母子所为。
叶雅芙知道这吴大郎对当年受伤一事心中早有疑虑,并迟早会着手去查,弄清楚真相。所以,这件事,她一直没?提过。
但若他主动提起了,叶雅芙自然也会顺着他话?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