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再面对这件事?时,叶雅芙反倒能来安慰吴容秉几句。

“其实只要没有过救命这种大的恩情在,那?就是谁也不欠谁的。感情深的时候自该珍惜,若不深了,就一切随缘吧。毕竟,这世间除了父母、子女外,我们也不能强求任何人无条件的对我们好。而就算是父母、子女,他们也未必会做到无条件对我们好。”

“不过,就算世态炎凉,我们也该始终相信,这世间是有温暖存在的。比如说,桂花婶子一家,他们就对咱们很好啊。当然?,什么都是相互的,我们对他们也不差就是了。”

吴容秉懂她的意思?,她在宽慰自己,希望自己不要去在意县学里这些?昔日旧人的目光。

吴容秉的内心是要比叶雅芙想象中更强大的,经?历过那?场变故后,知道连自己亲生父亲都能放弃自己,何况是这些?旧日的同窗呢?

早在来之前,他就已经?料到会有这样的待遇了。并且,心中也做好了准备。

“他们怎么想、怎么看,随他们。”吴容秉语气轻松着笑答妻子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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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教?谕倒是在,瞧见吴容秉的那?一刹,是既吃惊又意外。

身为老师,他待吴容秉很是热情。提及当年时,徐教?谕目光中也不无遗憾。

“那?一年,我记得差不多?正是如今这样的日子,也是秋闱在即。我同县学里其他的几位老师都笃定了你必能高中,可谁想得到……唉。”虽如今已过去四五年之久,可想起来仍觉遗憾。

“若你当年便?能蟾宫折桂,必会轰动?一时,名扬整个杭州府。只可惜……”

中举已然?很难,而且还那?般年轻就中得举人,可想而知他若当时中举的话,将来会有怎样锦绣的前程。

只是可惜,命不好。空有才?华和胆略,却?无运势。秋闱前夕断了腿,并一辈子再无入仕可能。

好一番感怀之后,徐教?谕这才?又说:“听说你前些?年连门都不愿出,也不愿见人,只把自己关在家里。如今能愿意出来走动?走动?,倒是不错的。”又问,“你今日来县学,是为何?”

徐教?谕要感怀过去,吴容秉陪着他一起。待他感叹完后,问起自己来意,吴容秉这才?坦荡着说:“得内人开解,如今已把一切都想得开。所以,便?也想尝试一下看看,若学生去参加秋闱,能否中得举人。学生……想请老师为学生做保人。”

“你?”徐教?谕想过很多?他今日此?来目的,但却?未敢想他是想参加今年的秋闱,来寻自己做保人的,“你……要参加今年的秋闱?”徐教?谕愣住了。

吴容秉点头。

怕他会不愿意,所以吴容秉极力为自己争取机会:“虽有几年未入县学之门,但学业却?未荒废。学生也知道老师是在担心什么……学生这腿已经?在治,治好腿也是迟早的事?。”就算最终治不好腿,他也想尝试一下。算是圆自己的一个梦。

若能考中,举人的身份要比秀才?的身份好得多?。

但徐教?谕却?犹豫:“容秉,你如今能想得开,又重新自信起来,老师很为你高兴。你今日能来找老师,老师心里是既感动?又欣慰。只是……这眼瞅着秋闱就要开始了,你现在才?报名参加,这来得及吗?”

徐教?谕犹豫,这在吴容秉意料之内。所以,他并不见慌张。

“只要报名时间还未截止,就一切都来得及。”吴容秉仍积极着为自己争取机会,“学生今日敢来找老师,正是对自己的学识有几分信心。老师若信不过,可拿题考一考学生。”

徐教?谕却?说:“你的学识老师是再信任不过的了,只是……”他目光轻轻垂落,落在他那?双腿之上,似有踌躇,但最终仍是说出了口,“今年怕是不行?了,你若真有这个心,不如三年之后再来参加。”

“你说你在治腿,不如等腿治好呢?”徐教?谕笑容和蔼,说着拒绝的话,但态度却?始终温和,“报名参加秋闱考,也得花一笔银子。考试那?两?天,你身子也得遭罪。其实也不急在这一时……你且养好了身子。等你养好身子了,到时候,都无需你说,老师会第?一个找上门去,劝你参加。”

其实就是还是介意吴容秉的腿。觉得他残疾,就算有学识能考得上举人,也做不了官,无疑是浪费了一个名额而已。

那?这个机会,不如提供给别人去。人家可以做官,日后,也好回馈家乡。

吴容秉知道此?来会碰壁,但却?不知会被拒绝得如此?干脆。

虽心里也失望,但细想了想,站在他们的角度来看,也能理解这种行?为。

他若治不好腿,就算能中,也是徒劳。

县里多?一个举人老爷,不过是听起来好听而已。

“老师这里……学生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吗?”吴容秉也问得直接。

徐教?谕面显为难之色,但却?仍是摇头:“你也不要怪老师。”又说,“这个忙老师帮不了,但若日后你有别的困难,老师能帮的一定帮。”

吴容秉也不再强求,只颔首应道:“那?学生明白了。”

“学生告辞。”吴容秉说。

吴容秉无功而返。

又坐在轮椅上,在众目睽睽之下,从县学里退了出去。

此?刻围观他的人,比来时的更多?。

三五成群结着伴,时不时扭头来看,然?后伸手指指点点。

而这些?人之中,也有吴裕贤的身影。

但吴裕贤只站在一旁默默看着这一切,倒未加入那?些?人的阵营中。

可有知道他们兄弟关系的,看到他来了,不免拉他来问:“你继兄当真在治腿了?”

第49章 第五十九章 婆媳之争

对继兄一家的动静, 吴裕贤私下是有一定?的关注。

比如,知道他们一家三口目前住哪儿,也知道的确是有个老大夫最近一阵子经常出入继兄的家。再比如, 还知道那叶氏如今靠着一道菜的方子,同盛锦楼的勾搭上。

也知道,繁花楼的樊大公子有请他舅兄帮过忙, 他大舅子也去?过继兄家里做客。

虽知道这些,但吴裕贤却摇头:“并不?知。”然后却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见他似有话说, 旁人少不?得要问一句“怎么了”。

等到有人问,吴裕贤这才迟疑着开口说:“前阵子家里发生了些事, 兄长已经单分?出去?独立门?户单过。虽如今都?在城内, 但却并无来往。所以, 若非是今日瞧见他来县学, 我也还不?知道他竟在治腿,并想参加今年的秋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