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梅苦笑:“不用看了,奴婢就是得了病,是我胆大妄为隐瞒至今,待会儿?公公将我撵出宫便是。”
她说完,又朝裴络的方向磕头:“奴婢有错,还望殿下恕罪。”
一道锋利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阿梅不禁屏住呼吸,太子?的威压过重,她有些撑不住,彻底瘫坐到地?上。
片刻后,裴络终于开了口,却是对着赵太医:“到里头去,仔细给她看看。”
阿梅难以置信的抬头,她那处如何能见人?
起初她还能忍得住,近来却是愈发难忍,天儿?热后一日里要用两包香料才能勉强将味遮下去。
她声音里隐隐有哭腔,急着开口:“真不用了,奴婢怕脏了太医的眼。”
裴络神色自如,叫众人全都退下。
他冷下脸,朝阿梅看去:“既不愿,那便说说皇后叫你来东宫做甚?”
阿梅瞪大了眼,太子?……太子?他何时知晓的?
不……她不能承认,她强安下心神:“奴婢……奴婢不知道殿下在说什么,女官将奴婢分?到东宫,自是来伺候太子?与太子?妃的。”
对方还在装糊涂,裴络没耐心再耗,冷笑一声:“打你来东宫的第一日,孤便知晓。你还有个弟弟,是与不是?”
李皇后的人很?是能干,若不是那郎君偶在长安露过一面?,怕是东宫的人还要费上一番功夫。
只再往前,这姐弟俩便查不出什么,倒像是李皇后凭空变了大活人似的。
阿梅咬碎了牙根,说到唯一的弟弟她不可能再无动于衷。
她闭上眼,东宫怕不是早布好了天罗地?网,就等着她往里头跳呢?
阿梅方要开口,太子接下来的话将她压到喘不上气。
“他死了,死在皇后的亲卫手里。”裴络一字一句道:“至于你,无论事?成事?败,也只会与他地?下团聚。”
阿梅泪流满面?,她忘却尊卑,发了疯般朝裴络吼道:“你骗我,都是胡说的,无非是想叫我供出皇后,都是假的,我弟弟好好的,怎么会死?”
“你仍是信了,不是吗?”裴络冷眼睨过去,顿了顿道:“孤没有骗你的必要。”
东宫的人去迟了一步。
阿梅惨白着一张脸,是啊,她就是个小人物,有什么值得堂堂太子?骗的?
东宫既知晓了她与李皇后的关系,何愁拿不到把柄?阿梅想哭,心却痛到哭都哭不出来,她不明?白皇后为何要出尔反尔,她明?明?答应了自己的,只要事?成便放弟弟出城回老家。
他才十几岁啊,皇后怎就如此狠心?
阿梅失了声,抱头往地?上撞。
裴络将喜公公叫进来,后者忙去拉扯她。
直到哭到嗓子?沙哑,挤不出一滴泪,阿梅才勉强能开口说话。
她眼中满是不甘,怨不得这个月以来,她问传话的人弟弟近况,对方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那时候她就该长个心眼的。
皇后骗的她好苦。
阿梅闭上眼,再也没有隐瞒的必要。
裴络敛眉,叫喜公公亲去请惠德帝来一趟东宫。
理清前因后果的惠德帝,紧绷着一张脸,他胸脯一起一伏,帝王之怒将将要压不住。
好个贤惠的一国之母啊,太子?都定下多久了,她竟还不安分??害人的心思是从未歇下。
惠德帝指着阿梅道:“你说,皇后叫你来东宫做甚?”
阿梅垂下脑袋,低低啜泣起来:“奴婢是个未过门的寡妇,打小便跟弟弟相依为命,未婚夫遭了难,村里人都道我克夫,容不下我们姐弟二人。我带着弟弟背井离乡,去了邻州,没银子?安顿,我便偷偷做起了皮肉生意。许是接的客多了,有那不爱干净的,叫我染上了怪病,我私下悄悄找郎中瞧过,对方说……说这是花柳。”
她开始心平气和,甚至觉得自己在说别人的事?,继续道:“郎中说这病没得治,不过是慢慢等死罢了,还叫我不要再接客,免得害人害己。可我有什么办法?,我弟弟还那么小,总不能叫他饿死。就在那之后,有人找上了门。”
阿梅不用再往下说,惠德帝与裴络也知李皇后打了什么主意。
惠德帝恨恨的咬牙,堂堂太子?若真因睡女人得了这种病,传出去皇家颜面?何在?
他日史书?工笔,裴络这个太子?的名声可想而知。皇后可真是好手段,到时怕是也没人疑到她头上。
“皇后既打的这等主意,怎迟迟没叫你动手?”
阿梅垂眸:“奴婢也问过,毕竟我这病拖不了多久。皇后身边的女官说,太子?的意志非常人能比,寻常的□□怕是对他无用,已派人去了苗蛮寻药。再有殿下尚在新婚,日日跟太子?妃在一处,皇后便也没找到什么机会。”
惠德帝闭上了眼,他的枕边人,他好像从未认识过真正的她。
他拍拍裴络的肩,又对阿梅道:“待会儿?你回去,便只当无事?发生。夜里与皇后宫里的人传话,约她在后花园的假山洞边上见面?。具体的话该如何说,不用朕教?你吧?”
阿梅点点头,擦干脸上的泪。
夜里沈幼宜与裴络歇下,见他一反常态,只安安静静的抱着自己,她反倒有些不习惯。
转过身,见裴络蹙着眉头,她伸手一点点替他舒展开,又往他怀里钻了钻,肯定道:“你今晚有心事?。”
裴络唇角扯出丝笑,轻拍沈幼宜的背:“我能有什么心事??阿宜明?日不是约了人赏花,早些睡吧。”
那般腌臜的事?,他不想污了她的耳朵。
说到这,沈幼宜还真有些困,她凑上去亲了亲裴络,闭上眼睛。
一过戌时,裴络看了眼身侧呼吸绵长的沈幼宜,他轻轻掀开被子?,穿鞋下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