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眼朦胧间,吧台旁坐下?一位当地人打扮的男子,不怀好意地凑近。
“看样貌,您不是本地人吧?”男人微笑,“可以有这?个?荣幸请您喝一杯吗?”
马丁内斯博士正心烦,抬抬眼皮,口吐芬芳:“滚!”
男人一怔,没想到这?女人不好惹,骂骂咧咧地走开。
马丁内斯博士的确不是本地人。她出生于多米尼加,甚至也?不是学?考古出身,而是曾拥有金融硕士学?位的执业律师。
她半路出家决定做考古,源于27岁时的一场梦。
在那之前,她从未看过任何传说中埃及艳后的相关资料,却在梦中旁观她的一生。
同?为女性,她看见她的荣耀与?梦想,屈辱与?不堪。
梦醒之后她尝试查找史?料,却意外地发现,流传于世的只有美貌艳名,和各种?不堪入目的风流韵事。
克丽奥佩特拉七世波澜壮阔的一生被?扁平化,而她的功绩更是被?一笔勾销。
马丁内斯博士别的没有,执行力极强。她立即辞职,花两年获得考古学硕士学位,又在四?年内博士毕业。
她决心投身考古,并将寻找克丽奥佩特拉七世的陵墓作为终身目标。
梦中的所见过于真实,她认为那才是正确的历史。
来到埃及后,她很快与?吉拉·哈帕斯取得联系,两人带队合作开启克丽奥佩特拉陵墓的考古项目。
几个?月前,他们曾一度以为自己接近真相,找到陵墓的正确坐标。哈帕斯喜出望外,甚至已经?对外发表声明。但很快,他们发现是由于监测数据偏差而引起的误会。
哈帕斯不得不重新?出面,告知学?界这?只是一场可怕的乌龙。声誉受损倒是其次,在关于下一步行动的计划中,她和哈帕斯意见相左,不欢而散。
他们曾经?从一些史?料中分析出的陵墓可能位置,在地中海北岸的马留提斯盐湖附近,但哈帕斯认为,经?过十几年的无?功而返,或许史?料有误,应该转移目标,前往其他区域勘探。
然而马丁内斯博士坚定地认为,马留提斯盐湖附近有神庙遗址,并且曾发掘出克丽奥佩特拉的头像和金币等?文物,陵墓一定就?在附近。他们只是需要更多时间和耐心。
爆发激烈辩论后,哈帕斯仍然一意孤行,马丁内斯博士决定退出项目。
然而没有埃及文物委员会的支持,仅凭她一人之力,很难找到靠谱的资助,更遑论组建优秀的考古团队。
这?就?是她今天酩酊大醉的原因之一。
马丁内斯博士机械地举起酒杯,一口喝干剩下?的威士忌。她招手唤来酒保,大着?舌头道:“再来一杯。”
“您确定吗……”因为常来,酒保和她也?算相熟。对方见她双颊通红,不由有些担忧。
“没关系的,我照顾她,”身旁人影散乱,又有人坐下?,“这?杯算我的。”
今晚什么日子?怎么这?些苍蝇阴魂不散?
马丁内斯博士一掀眼皮,正要再骂人,却见对方一头金色长卷发,气质优雅,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是一位约三十多岁的女士。
“你是……”马丁内斯博士紧急撤回咒骂,转而彷徨问道。
“您可以叫我凯瑟琳博士,”对方笑道,“我主攻生物学?。”
不等?马丁内斯博士再问,她从挎包里取出一份检验报告。
“前些日子,我们从意大利屋大维陵墓中的随葬品内,发现一柄银质匕首,”凯瑟琳博士介绍道,“匕首上有残留的DNA。经?过和托勒密王朝其他王室成员的DNA谱系对比,确认这?份样本来自克丽奥佩特拉七世本人。”
马丁内斯博士震惊地瞪大眼,酒意顷刻间醒去多半。
“您是说……”她不自觉低喃,“克丽奥佩特拉七世并不是自杀,而是死于屋大维之手?”
凯瑟琳博士点头:“可以这?么认为。”
马丁内斯博士霍然坐直身体。这?跟她的梦境相差无?二。
“您的酒。”酒保递来两杯威士忌。凯瑟琳博士娴熟地接过,推到她面前。
“我知道,找到她的陵墓是您的毕生心愿,”她举杯,“现在,或许就?是我们离她最近的时刻。”
马丁内斯博士点头,示意她继续:“我有兴趣。”
但她没想到,三分钟后,自己?会狼狈地落荒而逃。
回到公寓,马丁内斯倚在门口,仍感觉自己?的心脏扑通乱跳。
“疯了……真是疯了……”酒意上涌,她按着?胸口喃喃低语,“克隆她……?真是荒谬!”
“我们已经?发现,由于DNA的记忆特性,双胞胎之间存在的某些心灵感应现象,在用DNA复制的克隆人和本体之间也?同?样存在,”凯瑟琳博士言犹在耳,“或许,这?会是我们寻找陵墓坐标的突破口。”
在现代社会复制一位两千年前的埃及法老……再利用她去寻找本体的陵墓?
且不说可行性有几何,擅自克隆人体不仅有违科学?伦理,而且会给现代社会带来多大的骚乱……后果不堪设想。
马丁内斯博士猛然摇头,试图找回清明。要么疯的人是凯瑟琳,要么是她自己?。
她随脚踢掉高跟鞋,因重心不稳跌坐在地板上,抬起头,视线正好落到玄关上的一角。
那是一枚克丽奥佩特拉七世的胸像。
她眉目清秀,神情肃穆,双眼不怒自威,是凌驾于万人之上的女王,而不是流连于床笫之间的艳后。
根据考古学?原则,马丁内斯博士是不被?允许私藏文物的。但出于某种?私心和执念,在发掘神庙遗址时,她趁人不注意,偷偷瞒下?这?枚胸像的存在,带回家偷偷欣赏。
一旦被?发现,她会被?吊销执照,逐出考古学?界,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