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赫曼知道赛特的意思他被烫上了奴隶印迹,但他因为反抗又重获了自由。
“你在挑衅我吗?”
“并没有。”
拉赫曼还是松开了赛特的手, 看着他从自己身旁走了过去。
……
木笼里的西塞罗已经睡着了, 赛特为他拿了一条毯子, 只是他不被允许接近西塞罗。看守西塞罗的强盗接过毯子, 将毯子从间隙里塞了进去。
西塞罗自梦中惊醒过来,看到落在自己身旁的毯子,扶着栏杆起身坐起来,却只能看到黑暗中赛特的背影。
……
烈日炙烤的方尖碑上,鲜血自挂在顶端的尸体流下, 沁入四面的象形文字中,然后逐渐干涸,凝固。
远在宫廷中的法老,站在廊柱下远远的看着这一幕。
比起壁画中那些肖似同一尊神祇的法老,她年轻且美丽。沉重的黄金头饰,已经完全的将她的头发包裹在其中,这让她的美丽又显得那么的端庄。
她是上一任法老的遗孀,被尊称为克缇二世的法老。
“要将尸体放下来吗?”她身旁的女官战战兢兢的询问。
“就挂在那里吧,直到乌鸦将他啄食成一副枯骨。”看到一些乌鸦被吸引而来,停在那具尸体上啄食着,她转身进入了宫殿中。
被她处以这样严酷刑法的男人,是埃及的市政官诺马尔赫,在埃及的高庭中,他具有相当大的影响力,即便这位克缇的遗孀奈芙蒂斯已经被冠以法老的头衔,他也仍旧在为那流亡在他地的两位王子奔走筹谋。这也是奈芙蒂斯讨厌他的原因,如今她终于有机会找了个罪名将他处死了。
被她派去追杀埃及的小王子拉赫曼的人,并没有在今天为她带来好的消息,“我派出去的人中,好不容易有一支小队发现了他但他身边聚集了一堆强盗,奋战了一夜,在援军赶去之前他又逃走了……”说到最后,他的语气也微弱了下去。
奈芙蒂斯坐在法老的座位上,她的脚尖从裙摆下探了出来,白皙中微微透出一丝粉意。
“我会尽快再派出军队的。”
坐姿端正的奈芙蒂斯身体微微倾斜,她的手掌托住了沉重的黄金发冠,“我给了你足够多的时间了,但每一次你都让我失望。”
“乌纳斯在北方聚集了一支军队让你束手无策,只身流亡到南方的拉赫曼你也迟迟拿不到他的人头。”和从前少女温柔的眉眼相比,被孔雀石晕染过的黛青色眉宇显得凌厉了许多,“太让我失望了。”
“伟大的法老,再给我一次机会吧,再”
他的话音未落,矗立在奈芙蒂斯身侧的卫兵就已经落下了手中的石斧。这样十分具有震慑性的武器,兼具重量与锋利,奈芙蒂斯微微侧了侧头,避开了过于血腥的场景。
等到鲜血在地上开始肆意流淌时,她才终于冷漠的看过去了一眼。
“丢出去吧。”
当年远嫁到这里,在埃及宫廷中被人陷害也只不知如何反抗的锡金公主,如今已经习惯了死亡与鲜血。她变的冷酷且富有心计,除了这两个逃走的王子之外,克缇所有的孩子无一幸免都遭受了她的毒手。
她从原来的房间搬了出去,那些曾经让她怀念的锡金的土壤和她穿来的衣服,都永久的尘封在了那个落满灰尘的房间中。就像她已经完全舍弃了从前的自己。
随着夜幕降临,她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和她一起远嫁来埃及的女官,脸颊上已经开始长满了皱纹。她将奈芙蒂斯的房间打扫的一尘不染,还为她的花瓶中插进了更新鲜的花束。
奈芙蒂斯看到了花瓶中盛开的那一朵蓝色的花,这在埃及来说是十分罕有的。
看到奈芙蒂斯的出神,女官道,“这是从锡金带来的蓝睡莲的种子,一直种在花园里,今年忽然发芽开花了。”
“开花了吗。”奈芙蒂斯将那一朵蓝睡莲从花瓶中抽了出来,这呈箭形的花束散发出清幽的香气。
“应该是预示着什么美好的事情吧。”
奈芙蒂斯沉醉的嗅着那淡薄的香气,很久没有露出笑靥的脸上于此刻绽放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来。
……
对拉赫曼的追捕,在他们离开村庄之后明显变的频繁起来,有时候同一天,他们在上午至傍晚会遭到两波追捕,赛特也被迫参与进了对追捕军队的抵抗中。
拉赫曼带领的虽然是一群强盗,但纪律严明,在战斗方面不输于正规的军队。但那到底是有限的人,在不断的对抗和伤亡中,本来两百人的部队,锐减到了不足五十人。
拉赫曼已经明显有些焦虑了,自他身份暴露开始,他的继母就对他进行了无休无止的追捕。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她是下了决定要置自己于死地。
赛特不是傻子,一两支军队追捕拉赫曼,他可以认为是埃及对强盗的肃清。但这样频繁的追捕,已经让他意识到拉赫曼的身份可能不太简单。
刚经过一场激战,在尼罗河岸休整的拉赫曼为自己的手臂缠上了绷带。
那是一个非常小的伤口,一般人不会在意,但是当拉赫曼发现被刺伤的手臂开始流出黑色的血时,他马上意识到了不对,吸出了大量毒血且果断的将周围的肉割开之后,血迹终于变成了红色。
赛特把玩着拉赫曼给他的那把铁剑,虽然他在刚刚也参与了战斗,不过却并没有怎么出力。
拉赫曼包扎完手臂之后,将放在一旁的原本属于赛特的那把黄金短剑拿了起来在刚才的战斗中,因为他的武器锋利过对面,所以才万分侥幸的在那人用毒剑砍进自己的手臂之前,先一步劈断了那把毒剑,杀了对方。
他抬头看向赛特,对方淡然自如的模样和他们狼狈的模样形成鲜明的对比。
“赛特”拉赫曼叫着赛特的名字,走到了赛特身旁,在他身边坐了下来,“这把剑是你的吗?”
赛特知道拉赫曼也觊觎这锋利的武器,他在罗马呆了这么久,也想了无数次方法去获取这武器的锻造方式,结果他也的确成功了,只他并不打算告诉拉赫曼,“不是,是我从一个罗马贵族手中抢来的。”
拉赫曼脸上果然有了失望的神色。
“如果再被这样追捕下去,不出一个月,我们都会死。”赛特说。
拉赫曼敏锐的察觉到了赛特话中的意思,“怎么,你想逃走吗?”
“你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会背叛你不是吗。”现在残存的强盗中,有近一半都是负了伤的,除了拉赫曼的状态比较好之外,其他人都是一副在绝境中挣扎的仓皇模样,“带上我们,你们会死的更快。”
拉赫曼知道赛特说的是真的,赛特虽然没怎么尽力,但仍然为他们击退了相当一部分的追兵,这是建立在他赛特帮助他的情况下。但关在木笼里的西塞罗就纯粹是个累赘了,刚才为了保护西塞罗,他的手下有一个惨死两个负伤。
如果赛特选择冷眼旁观或者帮助他的敌人,任何一场交锋都可能让他快速溃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