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1 / 1)

盛君殊看见那朵花,随即看到瓷瓶旁边的半把扁齿梳子,几只小小的闪着光的发钗,心里好像马上就被填满了。

他神情才舒缓一些,又立刻绷紧。

屋子里传来女子隐约的啜泣声。

似乎有两个人在说话,但听不真切,盛君殊本想敲门进去,但男女有别,闯女生的房间,毕竟不好;那哭声时断时续,盛君殊在门口转了一圈,“啪”地在窗上贴了一张符,以符为眼,视线拐了几道弯,进了室内。

也许是因为窗边的树更繁茂,衡南的房间很暗,暗里又飘着幽幽的香,床帐半卷,细细的竹席应该是冰凉的,随意地铺着一两件柔软的贴身衣服,盛君殊扫了两眼,没敢多看,绕过床往厨房去了。

衡南的房间里有个小厨房,可以生火,做些简单的饭菜。厨房外接着小院。

此时此刻,师妹果然站在厨房里,厨房不点灯,很暗,小院里的斑驳的光却从敞开的门里透进来,晃动的,应是芭蕉的影子在摇。

衡南半倚在灶台边的巨大黑罐子上,火炉上一口大锅正在沸腾,旁边的桌案上摆了一排瓷碗,不知道作何用途。

她的外衣已经换下来,也许因为在房间,她只穿了件清凉的抹胸小衣,紫色绉纱衬得皮肤莹润,锁骨下有一颗小痣若隐若现。

木簪拔掉,头发已经散下来落在肩膀,盛君殊总觉得,她此时的眼神和在外面的谨小慎微完全不同,慵懒讥诮的,又带着股引人注目的艳。

盛君殊反倒放下心来。

还是这副模样他更为熟悉。

衡南从罐子上起身,从锅里捞一勺汤汁,在白雾中倒进碗里,打开小罐撒糖,尝一口,微微皱眉,轻描淡写地转过身:“这次绿豆熟过了,你喝吧。”

盛君殊这才注意到她对面还有个人,缩得几乎嵌在墙上,几乎和黑暗的厨房融为一体,还在摇着头发抖,原来哭声是她发出的:“师姐,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一句话中断了数次,一面哭,一面轻声打嗝。

“喝了。”衡南居高临下,眉眼淡淡。

“真……真的喝不下了……呜……师姐……”她尖叫了一声,旋即含糊呜咽,因为衡南一手掐着她的下巴,一手端碗,强行给她灌了进去,一大半汤撒在外头,把那少女前襟全打湿了。

“不是中暑了吗。”她不疾不徐,把她湿透前襟拍得啪啪作响,眼里恰露着一点暗黑的兴奋,“好好降降火。”

旧影(六)

地上的姑娘侧过脸, 柔媚的眼只剩条缝,原来是今天校场那个外门师妹。

“师兄的喜好,我还没有把握。”衡南再次开火烧水, 撒进一把绿豆,“在我有把握之前,再喝一碗。”

“呕……”地上的师妹抱着鼓起的肚子痛苦地翻腾起来。

她已喝了六碗。原来桌上那一排碗,都是给她备的。

“别吐。”衡南扬起下巴,警告地看着她,眼里一丝畏惧抑或同情都没有,干干净净的的一片黑, “敢吐我让你喝进去。”

这小姑娘……

盛君殊看得青筋绷起,攥着窗棂, 差点没忍住破门而入。

那是外门师妹啊。

话说回来,就算是个陌生人, 就能这么对待了?

眼看衡南又舀了一碗,关火, 品尝, 皱眉, 地上的女孩面孔绝望, 瑟瑟发抖, 盛君殊沉着脸,拿脚尖猛地一顶门,“嘎吱”一声,衡南警惕, 陡然向这边看过来。

“……你且先回去。”她放下碗,眉眼压沉,脚尖抵住师妹肩膀,“对外怎么说,心里有数吧?”

“我不会说,不会说的……”师妹已经掩面痛哭,若不是肚子太大,就差给她磕头作揖,“是我,是我错了……”

“滚。”

门“吱呀”一声推开,盛君殊立刻贴墙隐蔽,外门师妹捂着嘴边哭边呕地冲出来,背影消失在绿树丛荫里。

她前脚刚走,盛君殊后脚就勾开门走进去,反手把门一关,带着浑身寒气,直接大步走到厨房:“衡南!”

衡南原本正在灶边看火,让他一喝,抖了一下,呆若木鸡,面孔陡然褪尽血色。

手上瓷碗“哗啦”一声摔了粉碎,她看着他,一双手手都在无法控制地抖着,不对,是浑身都在发抖,抖得没拿住碗:“师兄……”

盛君殊原本处于盛怒中,见她吓成这样,火都忘记发了,他忍不住伸手去拉她:“……怎么了?”

她却向后一躲,碰斜了灶上那口大锅,沸水倾倒下来,盛君殊脑子里轰地一下,本能地一把她抱起来后撤了几步,水还是泼了好些在她腰上腿上,衡南一声都没吭,只管抖着。

盛君殊脑子一片空白,直接把她抱出去,扔到床上,见衡南要起身,指着她的额头警告:“别动。”

衡南不动了,看着他的眼神却很绝望。

盛君殊在屋子里翻了几下,这房间完全不熟悉,想起来问她:“烫伤膏在哪里?”

问完,他骂了自己一句,她那个样子,能回答才怪了。

“你在这等一会儿。”他走了两步,又不放心,回去狠狠将刀一插,贴着她腰线刺进塌里,衡南的眼珠子都没转一下,直挺挺地躺在塌上,只惶恐地盯着他看,盛君殊又戳着她脑门喝,“别跑,听见没有?”

盛君殊飞快地从自己房间拿回了药膏,回来一看,衡南果真还乖乖保持着他走的时候的姿势,旁边一把大刀,连反撑着床榻的胳膊都没换一下。

盛君殊撩摆蹲下来,三两下把她宋裤卷起来卷过膝盖,厚得卷不上去了,他心想,何必呢?把她按在塌上,拽着裤腿直接往下一捋,把宋裤脱了。

衡南这才有些松动,少女宽松的亵裤盖着腿根,一双纤细白皙的腿交叠着暴露在人前,瑟缩了一下,似乎很窘迫地,不知道该藏在哪里。

盛君殊顿了顿,心软了。他伸手拉过被子,轻轻地把她没烫到的右腿还有左腿根盖住,以示自己别无二心,也让她不要多心。

过了一会儿,衡南定住了神,自己伸手按紧了被子,手心里全是汗:“师兄,我自己来吧。”

盛君殊默然无语地给她涂烫伤膏,一手握住她的脚踝,清凉的药膏,借由少年的指头,小心地敷盖在她小腿上。

衡南不吭声了,只是屏住呼吸,巴巴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