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1 / 1)

何英立刻紧张起来,他很怕余燕至,不敢惹对方生气,便将双手搭在余燕至腿上晃了晃,然后倾身向前,似乎是要亲吻,却因看不见而错开位置,只与对方贴了面颊。

余燕至将小兔放到桌上,用茶水洗了两根萝卜条,这才扶何英坐回原位,重新端起粥碗,道:“你吃完我就把它给你。”

晚饭过后,余燕至去园中劈回细竹做了个简单的笼子。何英摸来摸去不舍撒手,半晌后终于意识到这样就抱不着小兔了,于是又笨拙地打开了竹笼。

小兔已经熟悉环境,肚里又有几根萝卜条垫底,便心安起来,时不时抖动耳朵或扑腾两下。何英怕它要跑搂得更紧了些,好在他没什么力气,伤不着小兔。

余燕至觉得现在的何英就像这小兔,被喂饱了就会乖乖听话,不乖也不行,因为没有能力反抗。

何英宝贝似的和小兔贴了贴脸,那小兔雪白,他也雪白。

余燕至温柔地抚摸上何英面庞,何英微微仰头,朝他的方向弯了弯唇角。

垂首靠近何英,余燕至注视他双眼,那眼眸里的神情呆滞,可依旧无情。何英无情,看不见余燕至多情背后的痛楚。轻吻落在唇畔时,细微的笑容消失,何英低下脑袋,局促地摸着小兔……他的世界只有黑暗,预料不到余燕至会做什么,他不想被余燕至碰,可他也无法拒绝,他不想再饿肚子了。

何英一举一动,任何细小的表情都落在余燕至眼底,他知道何英怕他。两年别离,日思夜念,如今人在身边却不能一诉衷肠……何英忘得太彻底,落伽山的一切,甚至他自己。

那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是谁带走他,又为何会带去南诏?已无人可以解答。

余燕至原以为与何英重逢后便能携手江湖,寻找当年真相,然而何英变成这副模样,一切皆成空谈。无论如何,解开他所中巫毒才是首要。望着何英腕处伤痕,余燕至心说,不要紧……右手不能使剑,还有左手,何英怎会叫自己犹如废人。

就在这时,严丰与童佳双双归来,两人手持长剑,满头大汗。原来晚饭后他们又去了校场练剑,严丰身为师兄,自觉有督促师弟的义务,而童佳虽是十一岁少年,玩性正盛,却也知道师兄是为自己好,便不敢有所怨言。

严丰迈步屋中,一眼瞧见了何英怀抱的兔子:“这――”

话头刚起,余燕至一杯温茶递了上前。

严丰怔然,谢过后将茶饮下。

余燕至朝童佳放出目光,童佳心领神会,摆了湿凉的帕子双手呈上:“师兄擦汗。”

严丰接过抹了把脸,心里渐觉不对,可又说不清哪儿不对,待将视线重新送向何英时,竟不觉迟疑起来:“这……”

余燕至面不改色,道:“这是我在园中无意间发现的,见它幼稚可怜,不忍抛下便带了回来。”

一瞧有人“顶罪”,童佳立刻附和道:“师兄,我们留下它吧,它这么小又没爹没娘,要是我们也不管,它就真要饿死了!师兄,你可怜可怜它吧……”

严丰望着那大剌剌打瞌睡的小兔,认为比起正主,童佳显得可怜多了。

何英仿佛明白周围的讨论事关小兔“生死”,他朝旁悄悄摸索,摸到余燕至袖角。余燕至低头,将那绵软无力的手指包入了掌心。

童佳也有样学样地去拽严丰袖角,然而对方根本不搭理他,童佳想,这招果然对严师兄没用……他垂着脑袋,哀伤道:“何英这么喜欢小兔子,小兔若没了,他会伤心的……”

严丰个性严肃为人耿直,心思却颇为细腻,若只有余燕至和童佳,他定然不会应允,习武之人怎能玩物丧志?可如今多了何英,让严丰从一个傻子怀里抢东西,他做不到。

严丰的沉默便是默许,可童佳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对方提溜去了浴堂。往常他都是与余燕至一起洗浴,可现在余燕至要照顾何英;童佳无可奈何,捧着木盆,耷拉了脑袋,小狗似的跟在了高大的严丰身后。

院里有东西浴堂,空间不大,一次只够挤身两人。

严丰与童佳前脚离开,余燕至收拾好换洗衣衫,便也要带何英前往。

何英坐在床边,不太想走,被余燕至拉起时就不由自主朝后缩了缩。

小兔已被送回了竹笼,远在他摸不到的角落,他总觉得有小兔在,自己就不用害怕……

(和谐/完整版见微博@三更灯火谁人催)

轻吻落在腿根时,何英双唇一颤,终是难以忍受地落了泪。

他原本就是个躯壳,缺少灵魂,他的恐惧来自于本能。

他不知道对方爱他,因他一夜白发……

长长的眼睫颤抖着,每眨一下便送出颗泪珠,泪水聚集下颔,淌上了余燕至手背。

余燕至忽然想起十三岁那年的梦,他因那梦初识人事,他对梦里的人说:不许逃。

何英总有好的一日,即便好不了……余燕至想,何英再不愿意却也只有他,或生或死,他都不会放手。

含住何英下颔的泪,细碎的吻来到唇畔,余燕至轻声道:“我会对你好,会比师父对你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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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屋中,童佳与严丰已经入睡,余燕至轻手轻脚铺好床褥,将何英塞进被窝后躺在了他身边。

床头一盏油灯,灯火温暖了何英苍白的面庞,他的亵裤被余燕至自腰间褪下,清凉的药膏涂抹在了腿根疼肿之处。

何英微微打开双腿,让对方的手可以畅通无阻地动作,余燕至却以为弄疼了他,便要抽回手去,谁知竟被他死死拉住了。迷雾般的视线没有焦距,何英自下而上摸索到余燕至脸庞,凑近亲了亲他,然后重新拉开距离,满心都是期待。

余燕至静静瞧着何英,果不其然,未得到预期中的奖赏,何英以为仍旧不够,迟疑地拉过余燕至的手埋入腿间,双臂环抱对方,扬起下颔,是全然的奉献与讨好。

余燕至觉得他这模样既可爱又可怜,逗弄似的握了握掌心软下的事物,何英立刻垂了脑袋,揪紧了他背部衣裳。余燕至心知浴堂时已做得有些过火,这会儿便不忍再“欺负”他,温柔地吻了吻他发顶,翻身下床,自竹笼抱出了小兔。

小兔被送入何英怀里,何英又落入了余燕至的怀里。

小兔被扰了清梦,三瓣唇不满地蠕动着,何英一厢情愿爱它,半边面庞都埋进了它柔软的毛中。余燕至轻抚何英脊背,等他安然入睡后又悄悄将小兔送回了笼子。

这儿没有落伽山夏日夜晚的清凉,何英瓷白的额上渗出了细小汗珠,余燕至一面擦拭,一面替他褪去亵衣。何英受到惊扰,半梦半醒地睁了眼,他觉得闷热极了,一把掀开了薄被。

薄被虚掩胯间,何英赤条条、白晃晃地呈现在余燕至眼底。

这具身体令人羞于观视,从脖子蔓延胸口的痕迹仿佛飘落雪上的朵朵红梅……

何英感觉怀中少了什么,迷迷糊糊朝旁伸出手臂,余燕至俯下身,何英便环住了他颈子。右臂横在何英身后,左手拉过薄被盖住两人,余燕至带何英重新躺回了床中。枕着余燕至臂弯,何英爱小兔似的爱他,面庞埋进了他颈窝。

余燕至知道何英受了些罪,累极了,他低头在怀里找到何英的唇,轻轻印下一吻:“睡罢。”

聆听着身旁渐渐平稳的呼吸声,余燕至却难以入睡……他身在圣天门,圣天门逼死了他的爹娘,他至今不知当年真相;师父、师姐、哑巴婶含恨九泉,他也未能一报血仇;何英被挑断手筋,经历了非人的折磨,而他依旧不明元凶……这三件事间到底有何关联?圣天门与南诏巫医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压在肩上的担子重逾千斤,他要查明真相,报仇雪恨,他要保护何英……余燕至隐隐察觉,其实自己早已身在局中,似乎等一等,就能窥见冰山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