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1 / 1)

“礼物拖了这么多天,忘给你了。”周梁一步一步慢慢走过去,将藏于身后的方形礼盒放赵小宽被子上,并十分自然地在床边坐下,“打开看看。”

这人到底在搞什么鬼?赵小宽低头,绑着蝴蝶结的藏蓝色礼盒很精致,有点好奇是什么,可现在不是好奇的时候,也不该收下。他把礼盒推回周梁那边,拒绝道:“我不要,你拿走。”

“不能不要。”周梁又放他腿上。

啤酒不至于醉吧,鉴于周梁有装醉的前科,赵小宽时刻保持警惕,把礼盒扔他身上,语气强硬:“说了不要,赶紧拿走。”

周梁直接扯掉蝴蝶结,揭开盒盖后重新递给他,笑说:“这玩意我拿回去有什么用?你自己看看是什么。”

礼盒里躺着一个带有显示屏和扬声器的长方形小仪器,已经组装好,侧边用线连着一根迷你超声探头,是赵小宽之前想买又觉得没必要且舍不得买的胎心仪。

“说明书不在里面,我看过了。”周梁说着,从身后变戏法似的拿出一瓶耦合剂,问赵小宽想不想听小油条的心跳。

医院的胎心监护要等到32周才能做,赵小宽动摇了,他一直很想听听小油条的心跳声。

“不想么?”周梁继续哄他,“小油条要是知道爸爸不想听他的心跳,得多伤心。”

“……”

“再不听,小油条要哭了。”

看着赵小宽乖乖躺下配合,撩起睡衣下摆露出自己肚子时,周梁快激动疯了。他摸上圆圆的孕肚来回轻抚,一本正经地表示要先按照说明书找找位置。赵小宽一心想着小油条,也没觉得别扭,肚子被温柔地抚摸着,他舒服得眯了眯眼睛,又打了个哈欠,渐渐阖上眼。

迷迷糊糊入睡之际,他想自己怀孕六个月了,周梁再禽兽也不能玩强奸那一套吧,何况周梁不是禽兽,他还是小油条的爸爸,是可以信赖的人。

掌心突然传来一下若有似无的触感,周梁惊喜地想问是不是胎动,发现赵小宽睡着了。他手掌紧贴刚才有触感的地方,静静等待着,没多久,神奇的触感又来了,小油条像条灵活的小鲤鱼,在游到爸爸的掌心下方时向上纵身一跃,来了次亲密互动。

周梁情不自禁地笑了,俯身贴近赵小宽的肚子,用极小的声音说着:“明天也要好好表现,知道么?等你出来,爸爸给你买一屋子的玩具。”

这台交了智商税的胎心仪,完全是用来拉近距离的工具,周梁临时改了主意,想留到大年夜拿出来哄赵小宽高兴,多说几句软话撒个娇什么的,再顺理成章地睡一起。

可今晚,看到宋延房间里的双人床,他深刻理解了什么叫寂寞如大雪崩。如果没有赵小宽,他宁愿挤在沙发上也不想一个人睡大床。

收好胎心仪,周梁经过不足三秒的激烈思想挣扎,迅速脱掉睡袍,悄无声息地钻进被窝。抱住赵小宽的那一刻,他觉得一切都值了,就算明天早上挨打挨骂,他也心甘情愿地受着,还有什么是比老婆孩子在身边更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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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他的】

晚上汤喝多了,赵小宽睡到半夜被尿憋醒。怀孕后起夜比起早出摊折磨人,挣扎了一小会儿,他伸直双腿准备起来,左脚碰到了什么东西,暖呼呼的。

他惊醒,心脏扑通直跳,脚又伸过去碰了碰,果然是人腿,脑子还没转明白怎么回事,耳后响起周梁懒懒的咕哝,紧跟着胸前横过来一只胳膊,那手不老实地贴上他胸,隔着睡衣揉了一把。

“让我抱会儿……”

周梁的怀抱很温暖,赵小宽身体莫名开始发热,恍惚间以为回到了过去。尿意及时唤回神智,他记起昨晚,怀疑周梁是成心的,气得用力推他:“谁让你睡我这儿了?起来。”

“好困……”周梁睁不开眼,抬起胳膊想把赵小宽捞进怀里,手腕猛地被掐住。他好久没睡过这么香的觉,舍不得醒,身体本能地往赵小宽那边靠,一如过去抱着他睡的那些夜晚。

掐住了还不老实,昨晚真不应该放进来。赵小宽快憋不住了,再不下床随时要尿裤子,他改用指甲掐周梁腕上的肉,又用有劲的右腿向后连蹬两脚,大着嗓门嚷嚷自己要上厕所。

“你又打我……”周梁睁开困倦的双眼,盯着黑暗愣了一秒,随即掀开被子坐起来,“要上厕所是不是?我抱你去。”他开灯下床穿鞋,睡袍都来不及套,俯身要抱赵小宽,“不行,外面太冷,我先给你拿衣服。”

“你先穿上衣服行不行?”赵小宽扫了眼白皙健壮的肉体,低头下床穿拖鞋,又听周梁说卫生间也很冷,要不找个塑料袋凑合一下,别去了。他有点无语,这三急的事怎么能瞎凑合呢,净说些乱七八糟的,就算能,他也不想当着对方的面尿。

周梁给赵小宽裹好羽绒服,一路护送到卫生间,毫无疑问地被锁在门外。过道里阴飕飕的,寒气直往身上钻,他冻得打了个喷嚏,环手于胸来回踱步。流水声过后,卫生间里忽然安静下来,等了半分钟没动静,他轻轻叩门:“怎么没声了,好了么?”

一定是憋得太久了,跟周梁没关系。赵小宽沉默地抽出一张纸巾,单手撑着台盆微微弯腰,使劲擦掉内裤裆部上的少量透明液体。

“赵小宽?”门外又是一声喷嚏,“开门。”

他烦躁地将纸巾揉成团,甩进垃圾篓,穿好裤子拄拐去开了门,皱眉道:“不去睡觉,站这儿干什么?我没叫你等。”

周梁二话没说一把揽住赵小宽,抽走他腋下的拐杖靠墙放好,快速将他抱了起来,这才开口:“别闹啊,你走得还没徐大爷快,我是怕你冻感冒了。”

“……”

身体越来越重,不得不依赖他人的无力感让赵小宽愈加烦躁,他有种已经离不开周梁的错觉,第一次如此强烈地希望腿能好起来,能独立面对一切。

察觉到赵小宽情绪的变化,周梁温言哄道:“你现在腿不好,要尽量少走路,医生建议的。我之前去骨科咨询了,有的腿部先天发育不良通过手术能治好,等生完小油条养好身体,我们去医院做个检查。”

因为周梁的一番话,赵小宽心里闷着的那团小火苗瞬间熄灭,但火苗化作的烟雾却郁结在心口,散不去。许是屋里太冷,亦或是夜太深,他想起昔日憧憬过的未来,想起周梁点点滴滴的好,还有肚子里的小生命。烟雾逐渐消散,他的身体似乎不再受制于大脑,自主贴近周梁,汲取渴望已久的温暖。

肩颈被亲昵地蹭过,无声的回应里带着少许依恋,周梁心跳加快,感觉全身血液都在沸腾。他控制不了自己想吻赵小宽的冲动,偏头在他额上印下一吻,将人抱紧,快步回了屋。

本以为这回真的守得云开见月明,能夜夜抱着一起睡了,结果周梁还是想得太美。进屋后,赵小宽脸变得那叫一个快,坚决不让他上床,态度异常强硬,跟刚才主动抱自己的赵小宽判若两人。

“今天又降温了,客厅好冷……”他蹲下身,趴在床沿,歪着脑袋眼巴巴地望着赵小宽,委屈地喊了声师父,“真的特别冷,被子也冷冰冰的,我会冻感冒的。”

赵小宽受不了周梁的眼神与行为,转过头只当没看见,不爽道:“嫌冷你回家睡去啊,是我让你住这儿的吗?”

“突然热起来了,一点都不冷。我去睡沙发,你也快睡。”

房间“啪”地一下陷入黑暗,周梁关灯了。赵小宽听着离去的脚步,随着吱呀一声响,又听到两声略带压抑的咳嗽,在深夜里显得尤为刺耳。

“就这一晚!”脱口而出的同时,他反应过来周梁可能是装的,也清楚地发觉一个事实。

周梁站在门口没动,缓缓露出一个笑,回头说:“刚才逗你玩的,真的不冷,师父你睡吧。”说罢,带上门离开了。

脚步声彻底离去,赵小宽忽感惆怅,呆坐良久才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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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延走后,周梁终于见到楼上另外一位住户,一个约莫四十出头的中年男性。从对方与房东大爷的交谈中得知,这位保安大哥的同事年底辞职直接走了,厂里一时半会儿招不到人,领导让他顶班,他索性就睡在保安室,一直没回来,这一回来就是收拾行李回老家过年。

屋里冷清许多,周梁怕赵小宽无聊,特地给他妈打电话,让没事多过来陪陪,又买了些胎教故事和育儿书籍,还买了本中华起名宝典。他依旧像前几日那样,上午和下午不见踪影,四点准时拎着菜回来做饭。

舒韵看望赵小宽的频率从几天一次改为每天,主动揽下做点心的任务,变着花样给他补身体。周文鸿几次回家不见妻子人影,电话过去一问,又是在陪着小儿子和那个谁一起吃饭,自己家都不要了,这像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