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店里，富家少爷不得不听从师父指挥，先是拿塑料桶摆在豆浆机的出浆口，又拿盆摆在另外一侧接豆渣，最后拿着水舀子，一边加水一边加黄豆，开始打豆浆。

“打的时候一勺一勺往里面加，诶，对，就这样。”赵小宽站在边上检查，嘴巴没闲着，说了不少黄豆与豆浆的故事。等第一遍打完，他让徒弟把豆渣再接着打一遍，自己则去干其他活。

凌晨三点半，外面天色又暗又黑。周梁像个机器人似的，坐在豆浆机前麻木地打着豆浆。他不禁再次反问自己，我他妈到底在干什么？

“小吴啊，今天先教你打豆浆和煮豆浆，学会了再教你炸油条。”

“……”

“对了，你会骑三轮车不？下午得去买面粉。”

“……”

周梁转头看向正在忙碌的赵小宽，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

7 | 7

【人高鸟大】

毛巷一区出了个爆炸新闻，开油条店的小赵有帮工了，是个年轻帅气的大学生。前来买油条的老顾客见着新帮工，都会顺嘴问上一句:老板，招员工了啊？

老板赵小宽乐呵地点点头：“新来的学徒。”

“多个人帮忙好啊，你这生意就该俩人做，自己一人哪忙得过来？”

站在旁边负责打下手的学徒脸色说不上多好看，被师父用胳膊肘顶了一下后，面带微笑地看向顾客：“一共四块五。”

“好的好的，我扫码支付。”

油条店生意很好，赵小宽忙得满头大汗，双手几乎就没停过。周梁也没闲着，帮忙送油条给前边做煎饼和鸡蛋饼的，回来又得接着卖油条倒豆浆，还得负责收钱。忙碌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等两人彻底闲下来，已经十点半了。

赵小宽拿了根油条递给徒弟：“饿了没？先吃根垫垫肚子。”

周梁摇头婉拒：“我不饿，师父你吃吧。”

“这半天下来，感觉怎么样啊？”赵小宽在塑料凳上坐下，啃起油条。

感觉自然是非常糟糕，就他妈不是人干的活。早知会是这么个情况，别说双性器官，就算再长出两个奶子也没什么可稀罕的。周梁不露声色地打量赵小宽，这男人好像格外喜欢穿工字背心，要说多特别，其实挺普通。他内心有点动摇，一方面觉得自己应该收拾东西马上走人，另一方面又觉得来都来了，不捞点什么实在可惜。

“还行，就是有点犯困。”他敷衍道。

“那你回去睡觉吧，面粉我自己去买。”毕竟是头一天，赵小宽不想让徒弟太辛苦，嘱咐道，“今天开始必须睡午觉，知道不？晚上也要早点睡。”

周梁确实累了，点头：“那我先回去了。”

“等等。”赵小宽站起身，“你先看会儿店，我去一趟对面。”

周梁坐在塑料凳上，盯着赵小宽一颠一跛的背影，目光落在那翘挺的屁股上，脑子里有个一闪而过的念头。隔壁卖炒货的老板凑过来跟他闲聊，问他好好一个大学生，为什么不去外面找工作，要来当学徒。

他注视着站在杂货店门口跟大妈说话的赵小宽，客气地回道：“来办正事。”

炒货老板老许感慨：“现在的年轻人啊，想法跟我们老一辈不同，有想法好啊！”

大妈拿出一双蓝色拖鞋递给赵小宽，周梁看着他脱掉凉鞋试穿，抬头跟大妈说了什么，对方又进去重新拿了一双出来。

老许见年轻人老愣神，似乎不愿意跟自己聊天，便回了隔壁。

赵小宽回到店里，把手中的拖鞋扔到徒弟脚边：“小吴，你试试看合不合脚，不合适我再去换。”

周梁没想到拖鞋竟是买给自己的，盯着地上那双廉价的蓝色塑料拖鞋愣了好一会儿。

“快试试啊，昨晚那双我看你穿着有点挤脚。”

拖鞋又丑又老土，但周梁无法拒绝赵小宽的好意，只能脱掉右脚上的运动鞋，穿进去试了试，大小正合适。他试着踩了踩，脚感意外不错。

“谢谢师父。”

“正合适，就它了。”等徒弟穿好鞋，赵小宽蹲下去，双手用力扯断拖鞋之间的透明细绳。又起身扯了个塑料袋装拖鞋，边装边说，“你啊，一看就没吃过苦。这出门在外，洗漱用品和拖鞋什么的是必需品，走哪都不能忘，以后自己要记着啊。”

“……”周梁习惯了保姆的伺候，从不记这些乱七八糟的，一时接不上话。

“我去付钱，你直接回去吧。”

“师父，多少钱？”

“八块钱，不用给了。”

“……”

赵小宽走了两步，又回头叮嘱：“对了，把院子里的衣服收了，我的扔床上就行。”

周梁哦了一声：“那我先回去了。”

“去吧。”

**

周梁回到老破小，依旧有种不真实感。院子与主卧相连，他走进赵小宽的房间，目光在那张双人床上停留了片刻。收衣服时，突然意识到这些衣服是赵小宽晒的，自己的内裤也是他晒的。

冲完澡，周梁把换下来的衣服和裤子扔进洗衣机里，手洗好的内裤拿到院子外头去晒。回到主卧，他又盯着那张双人床出神，最后决定躺上去试试，就当提前感受了。

赵小宽拉着做好的面剂子回到家，路过次卧，发现里面没人。怪了，难道出去了？

他去卫生间上了个厕所，看到洗衣机里又有换下来的T恤和运动裤，不禁感慨，这小子真是个大少爷，不会以为院子里晒的衣服也是洗衣机洗出来的吧？今晚必须跟小吴好好说说，要学会自己洗衣服。

洗完徒弟的两件衣物和袜子，赵小宽准备拿去院子里晒，一打开房门，冷气扑面而来，他吓得大叫一声。床上居然躺着一个只穿内裤的男人，他目光一下子就被那鼓起的裆部给吸住了。不是他故意要看，实在是……徒弟人高鸟大，瞧着十分雄伟。

周梁被吵醒，睁开眼，意外捕捉到赵小宽的眼神。他坐起来，抓了抓头发：“不好意思啊师父，我房间里太热了，所以在你床上睡了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