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1 / 1)

但他左手有旧伤,用不上力气,这样突然挫了一下,有尖锐的痛觉,引得他闷哼了一声,传进了她耳朵。

丛一更是完全没料到,文时以忽然靠近。

她失神片刻,再抬头,他已近在咫尺。

她在他两臂支撑的小小空间里,茫然地看着他,连同呼吸也突然不受控制地停滞住。

飞机开始下降高度,能感觉到。

因为心脏开始觉得有隐隐的不适感,跳得格外快,耳边也出现了轻微的轰鸣,各种感官失调的情况下,只剩下视觉格外敏锐。

她仔细望着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那双灰蓝色的眼睛,第一次忘了反抗,没推开他。承接着他滚落下来的鼻息,又轻又痒,像羽毛也像燥风,搅得她本就鼓胀的心脏越发泛着奇异的感觉。

他换了其他香,不再是昨日的冥府之路,应该是Giorgio Armani的寄情,沉稳厚重中又混杂着少年气的一款香,丛一对它的接受度还算高,便也没有像昨晚那般排斥他靠近。

左手腕有很强的痛感,文时以强忍,极度克制地皱了下眉心。

大概几秒之后,他勉强缓和过来,只是一时使不上力,飞机晃得厉害,全靠右手支撑颇为苦难,他极为费力地熬过了颠簸的半分钟。

“你......你没事吧?”丛一望着眼前人,瞥见了他额头的细汗,小心地试探。

文时以没答,大概能到颠簸结束,他重新站好,才摇摇头,“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我也没说你是故意的。”丛一没计较,盯着他的左手腕,半天没再说话。

她懂那种痛。

伤筋动骨,人到底不是橡皮泥捏的,有些损伤造成了是很难再恢复如初的,生理上是这样,心理上更是这样。

就像当年她从楼上跳下来摔断了右腿,哪怕丛家带着她遍访港岛名医,也再难彻底好起来。

而她自己也不想好起来。

风来疏竹风过而竹不留声,雁渡寒潭雁去而潭不留影。

有些事,有些情,倘若不留下什么,就真的好像什么都从未发生过一样。那她拼死拼活爱过的那些年,又算什么呢?

那条疤,割腕留下的玻璃划痕,还有阴天下雨钻心蚀骨的疼,永远不要消失才好。至少证明她炽热过,虔诚过,问心无愧地勇敢过。

文时以的手,到了常年需要佩戴减压绷带的地步,应该也很严重。刚刚那一下,挫得不轻,哪怕他极力隐忍不肯表现出来,但也不难猜到大概疼得厉害。

他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无声地深呼吸了一次,却还是难以压制刚刚心理上的波动和手腕的疼。

刚刚给她的葡萄夹心软糖,他自己也拆了一颗,丢在嘴里,看向舷窗外被余晖浸泡成橘黄色的云海,默默地努力调整没再看她。

丛一也很识趣,装作没看到他的神色起伏,低头看了随便翻了翻手机。

下高度后,飞机很快便要降落。

大概在快要落地的时候,文时以又问了一次,“刚刚我说的,你觉得,可以吗?”

第12章 饮泣 Golden fortress……

/金色堡垒&蓝调时刻

滑轮被放下来,很快即接触到了地面,飞机开始滑行,发出巨大的轰鸣声,掩盖住了心跳的激荡和起伏。

丛一听见了他的话,没抬头也没看他,像是完全没听到一般,伸出青葱玉指,借着舷窗飘落进来的夕阳余晖,状似无意地抬眼看了看指间新选的配饰,个头极大的一颗鸽血红宝石,存在感极强,她一如既往的风格。

直至飞机结束滑行,缓缓地停下来时,丛一才抬起头,目光淡漠地扫过文时以,完全不想把这件事上纲上线,故作淡定,“谁管你。”

文时以听到了她的回答,没再说话。

飞机稳稳地降落,大概不到一分钟,滑行结束,轰鸣声减弱直至消失。

起身的时候,丛一瞟见了座位扶手边上剩下的两颗葡萄硬糖,想了想,顺手拿了起来放在了大衣口袋里。

是个大晴天,冬日里难得的大太阳。

在英国这么多年,整个欧洲丛一几乎都玩遍了,唯独布达佩斯,她没有来过。

那是她与Vinay在一起第二年,他们相约从瑞士结束雪山之旅后直接飞到布达佩斯,一睹金色多瑙河的盛景。

只是不巧,准备飞布达佩斯的当天,丛一大概是在爬阿尔卑斯山的时候着了凉,人还没上飞机就开始高热不退,只好无奈取消了原计划,直接回了伦敦。

那之后直到毕业,再到他们分手,都没找到机会去。这也成了他们之间,为数不多的遗憾之一。

酒店是文时以安排的,就在多瑙河旁,听说那是他在海外投资的部分产业。

丛一也懒得问,下了飞机便跟着他上了车。

路上,她又偷偷看了两眼他,脸色比刚刚好了些,左手放在膝盖上,但减压绷带被大衣袖口挡住,看不太见。

“时间还早,可以休息下,到晚饭的时候,我来叫你。”

下了车,文时以一路陪着丛一到了房间门口才停下脚步。

丛一没应声,从他手里抽走了房卡,也不道谢,头也不回地进了房间,随手关上了门。

文时以对她这样时好时坏的态度习以为常,转身去了隔壁。

趁着丛一休息的功夫,又看了份文件。处理完工作,到吃晚饭再见到丛一的时候,她已经完全是另一副装扮。

黑色丝质衬衫,叠加精致的白色粗麻印花套装,左胸口别着一枚cindychao的金色镂空雕花蝴蝶胸针,裙子收尾在膝盖往下五公分,露出被黑色丝袜完美包裹的小腿,和脚上踩着的那双粗跟圆头的黑色高跟鞋,脚背的鞋面上还有一对扎眼的灰白色山茶花。

大堂金碧辉煌的灯光落在她身上,却更像是陪衬。海藻一般的波浪卷发被蕾丝发带缠绕着温婉地束在脑后,整个人满是傲娇的骨气和惹眼的明媚艳丽。

她随意地站在那,但背挺得笔直,手上拎着一只白色的Kelly doll,目光凝聚紧盯着一处,站在来往的各色人群里格外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