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进去这么久?”已经是第三遍了。
“说着说着话,就忘了时间。”萧如梅敷衍。
“这段日子你去佛缘庵住着吧!京都城太乱了,不安全。”徐子航提议。此事正中萧如梅下怀,她点点头。
“我送你过去。”徐子航感到意外。若是萧如梅和陈展有密谋,萧如梅肯定不会轻易答应他提出的要求。可见她只是来看看,并非另有图谋。徐子航悬着的心也算落了地。
☆、佛缘庵拜堂成大礼
在佛缘庵落脚后,萧如梅拜访了惊恐师太。说了陈展的意思。
“施主放心,贫尼立即前往。”净空师太答应的很爽快。了却一件事,萧如梅却在盘算着另外一件事情。进宫?如今她如何进的了宫呢?
深夜,本该最安静的时候落月轩的灯却亮了。两个人影投到窗上。
陈琦在宣纸上写道:“天下太平。”字迹苍劲有力。福安在他身边小声道:“殿下出去的可真是时候,轻轻松松就把江南兵马收入手中。”陈琦放下手里的笔道:“子航已经去了江南,只是益州那边,有宇文贺和杨元戎在,不好对付。”他颇为筹措,看向福安道:“你现在就启程去益州,帮衬着点儿。”陈琦明处让他帮着潘邵煜,暗处却是让他做监军的意思。福安立刻开口道:“奴才遵旨。”
福安连夜出城,他自幼跟着陈琦习武,几道城墙难不倒他。
落月轩的灯灭了,萧如梅眼里一丝冷厉的笑。
她走到院子里,摘了一片叶子。放在嘴边,优美的曲子打破深夜的寂静。落月轩的灯亮了,萧如梅满意一笑,回身进了屋子。
陈琦看向对面院子。他心中一喜道:“屋子里有人,一定是如梅回来了。”他纵身掠下楼,直奔萧如梅的屋子。他的脚步停在门外,上次他挡着所有人的面拒婚,她应该恨透了他吧!进不敢进,走又舍不得。他徘徊许久,终于鼓足勇气去敲门,却发现门是虚掩着的。他心中讶异,推门而入。
铜镜前,美人御妆的手停住。萧如梅直直的看着铜镜中多出来的人影,却不肯回头,生怕这只是个梦。陈琦从身后抱住她道:“阿梅。”萧如梅回身看他道:“表哥。”这样熟悉的称呼又回来了。陈琦眼底含笑问:“怎么突然改了称呼?”萧如梅随口答:“叫表哥不好么?”她假意逢迎,原来他们之间也有隔心的时候。时间这东西真可怕,让原本想爱的两人再也走不到一处。他抱她入怀,静静地抱着,似乎她是世间最珍贵的宝贝。
她躺在他怀里问:“我们认识多久了?”陈琦道:“已经是第四个年头了。那时候你还小,如今都长成大姑娘了。”
“那表哥今年多大了?”萧如梅问。
陈琦答:“实龄二十四。”
“表哥还记得当年说的话吗?”她问。
陈琦望着她道:“我真心爱慕表妹。只是小时候算命先生说我命中不该早娶妻房。若是在二十四岁之前娶妻,夫妻必有一伤。我想和表妹长相厮守,不知表妹可愿等我四年?”萧如梅欣喜道:“原来你都记得。”
灯下看美人,越看越可人。陈琦捉住她的手,她试图挣脱,他却攥的越紧了,手臂用力,拉她入怀。她娇羞可爱,他满脸含笑。
陈琦拿出怀里的鸳鸯铜铃手链给她戴上道:“不许在摘下来。”萧如梅看着手链问:“我给大姐的东西怎么在你这里?”陈琦笑而不答,抱住她道:“鸳鸯铜铃结相思,心若磐石无转移。”她沉醉在他的誓言当中,他拉着她对着月亮叩拜道:“今日我与萧氏结为夫妻,患难与共,白头偕老。”萧如梅顺从的和他对月叩拜,两人对拜算是礼成。
陈琦抄抱起她,把她平放倒榻上。青纱帐子被他顺手佛落。一阵阵娇喘打破夜的宁静。
清晨,一缕阳光照在萧如梅平静的睡颜上。陈琦用手抚摸着她的脸颊,低声道:“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来到我身边,我都要紧紧抓住你的手,再也不放开。”昨夜的曲子,轻易答应他的求婚,
萧如梅被他惊醒,垂着头不看她。她在害羞,他板过她的脸道:“娘子。”她愣怔片刻才回道:“夫君。”
他起身更衣,她却低头不去看他。他去院中打水,她乘机迅速穿上衣服,坐到铜镜前。陈琦打了水进来,走到她身边,随意拿起梳子给她梳妆。竟然是她最长梳的双环鬓。陈琦给她戴上两只素银簪子,端详着镜中佳人道:“每回见你都梳这样的发式,猜你一定是喜欢。我私下和宫里嬷嬷学了,想着有一天可以给你梳妆。”他轻笑出声:“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样快。”
萧如梅闭上眼睛,脑海中回忆着陈展交代的话:“想办法入宫见皇上。”她有些慌张的拒绝:“我做不到!”陈展看着她道:“你必须要做到!”他略带命令的口吻,不容拒绝。
萧如梅缓缓睁开眼睛,望着陈琦道:“宫里发生那么大的事情,你都不进宫看看吗?”陈琦凝视着她道:“先让他们闹腾吧!等到两败俱伤,我再去收拾残局岂不更好?”他云淡风轻的说。
他心情很好,拉着她道:“带你出去走走。”
山下的小镇并没有受到兵乱的干扰,街上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陈琦拉着她来到一颗老槐树下道:“当初你就是在这里给受灾百姓义诊的。”带着怀念的口吻。
萧如梅拉着陈琦来到一间乐器行门口,却迟迟不肯进去。陈琦问:“带了我来,为什么不进去?”萧如梅没有说话,拉着陈琦走进去。还是那个掌柜,见到他们穿着不俗,殷勤的招待着。萧如梅的目光落在一把蒙尘的古琴上,掌柜解释道:“姑娘真有眼光,这原是把好琴,还有画仙的题字呢。”他用抹布把琴擦拭干净,露出光洁的琴身。陈琦望着那把琴略有所思,想起多年前的一段往事。那时潘邵煜和他经过这件乐器行,看到一把琴还算精致。潘邵煜就说:“样子是差了点,好在用料讲究。”他有些心动,可掌柜却坐地涨价。潘邵煜十分不悦,却有笑着看他道:“这把琴买二十两银太亏了,我给你提个字,至少可以买到五十两。”掌柜连连摇头。潘邵煜表明身份,到是把掌柜吓得不轻。连连告饶,说是有眼不识泰山。潘邵煜在琴声背面提了一首诗,却用北卫字体写了一行小字:“买此琴者,愚人也。”
“相逢却是曾相识,未曾相识已相思。”萧如梅反反复复的念着琴身上的诗句,正如她和陈琦的爱情一样。陈琦注视着她问:“若是喜欢就买下吧!”他原本想劝说她不要买这把琴,见她抱着不肯撒手,他改了主意。
掌柜见他们要买这把琴,心里乐开了花。这把琴售价五十两,普通人买不起。后来遇到几个北卫人要买此琴,却在付钱时改了主意。他百思不得其解。如今这把琴终于有了销路,他立刻满脸堆笑道:“一看就知道两位是识货之人,我给你们抱起来。”他利落的给抱好琴递给陈琦,陈琦付了银子。
两人回到佛缘庵,凉亭依旧,只是多了几分苍凉。
两人琴箫合奏,默契天成。
蹦!琴弦骤断!萧如梅纤指渗出血来。陈琦握住她的手,关切道:“怎么这么不小心?”萧如梅道:“许久没有弹琴了,都生疏了。”陈琦将她的头按在自己怀里,目光望向远处。耳边听见细微的脚步声传来,他戒备的环顾四周。低声对萧如梅道:“跟在我身后,我会保护你。”萧如梅不知所措的看着他,陈琦身子紧绷。脚步声越来越近,迅速把他们包围。潘邵成从人群中走出,朝陈琦跪拜道:“臣恭请太子回宫。”不是刺客,陈琦放下心来。心中却想潘后如此急迫的召自己入宫所为何事?萧如梅躲在陈琦怀里,似乎他是她的避风港。陈琦低头对她道:“你留在这里等我。”萧如梅却抱紧他道:“你在哪里我在哪里,谁都别想把我们分开。”陈琦露出一丝苦笑,点头答应。
潘后一如既往的温和,看着太子道:“此次你在外游历三月有余,宫内出了这么大的事,也不知道回来。可是外面有什么事牵绊着你?”她虽是责怪,眼里满是笑意。陈琦道:“在江南城遇见一个铁匠师傅,跟着学习打制兵刃,让母后挂心了。”他将一把精致的寸长的弯刀递给皇后道:“这是儿臣自己做的,送给母后。”他往皇后身边坐下道:“此刀取材极低寒冰之下的万年寒铁打制而成。可削铁如泥,吹毛可断。”潘皇后将弯刀收起道:“你有这个心思,不如多多关心朝政才是正理。”陈琦道:“这些事情有母后处理,儿臣还想多玩乐几年呢!”潘皇后并不恼怒,拉着他的手问:“听说你带回来一个姑娘?怎么不一起带来,让母后看看?”陈琦坦言道:“母后见过的。”潘后惊讶,问:“是谁?”陈琦道:“南阳候府三小姐。”潘后道:“你喜欢就这吧!母后等着你们的好消息。”她笑的温和,陈琦却嗅到一股阴谋的味道。潘皇后看着陈琦去的远了,才低低的道:“铁匠的儿子只会打铁,挑不起社稷江山。”
萧如梅第一次踏入宁安殿,才知道宫里除了富丽堂皇的宫殿,也有简洁古朴的楼阁。萧如梅坐在陈琦平常坐的书案前,拿着他用惯了的笔,学着他的样子写字。陈琦走过去问:“在写什么?”萧如梅看着他笑了。
“知者不惑,仁者不忧,勇者不惧。”陈琦低声念道。他握住萧如梅的手,温言:“别怕,有我在。”他紧紧地抱着她。萧如梅沉浸在这个温暖的怀抱中。她在想如果他不是潘后的儿子该有多好?潘氏杀害了她母亲全家,在母亲灵前许愿,一定会杀了潘后和潘氏一族。当时候她就是陈琦的仇人,那陈琦回怎么想?会杀了她吧!她闭上眼睛,不去想以后的事情,她贪婪地享受这陈琦带给她的温暖安宁。
☆、赠君同心结
陈琦开始接手朝中事务,但大部分还是潘后说了算。所有官员任命,陈琦都会事先询问潘后的意思。潘后也很意外,太子转性了。潘邵成却皱着眉道:“温柔乡,英雄冢。臣看他是被那个妖女迷惑了心智。”潘后眼露微笑道:“喜欢美人好啊!”潘后的野心不只是后宫这巴掌大的天空,她要的是整个儿南夏臣服于她的脚下。
陈琦回到宁安殿,望着坐在铜镜前的萧如梅。她穿着薄如蝉翼的衣衫,青丝垂地,香肩外露。他不由自主的走过去,接过宫女手里的木梳,为她仔细梳理长发。萧如梅回身看着他问:“你回来了。”陈琦点头,拦她入怀道:“听说你一日都未吃什么东西,是不是吃不惯那些饭菜?”萧如梅摇头,陈琦拿出一个头发做的同心结给她道:“一直都想送你一件礼物,找了许久也没有找到合适的东西。宫里的东西虽价值连城,哪一件没有沾染过血腥?可是这个同心结是用我的头发做的,它是干净的。”萧如梅接过同心结道:“你送我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拿什么回赠你。”陈琦笑而不答,抱着她朝玉榻走去。萧如梅闭上眼睛,双臂搂着他的脖子。
风吹起帷幔一角,露出里面绞缠的身影。陈琦眼里全是柔情,他吻着她。萧如梅早已意乱情迷,却又强迫自己清醒。内心的矛盾,将她逼到死角。她颤声道:“殿下。”陈琦并没有打算就此作罢。含着她的耳垂道:“叫我元宝。”萧如梅微微愣住,望着他。陈琦却吻上她的唇,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夜已深,怀中人已经睡熟。陈琦望着她,在一起这么久了,她还是放不开,甚至有些抵触他。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他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以前那个眼里只有自己的小丫头哪里去了?
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萧如梅是一步也不想走动。陈琦从外面进来,在她身边坐下,身上有一股子热气,连衣服都是烫手的。
陈琦吃了碗冰镇莲子汤,叫人端了盘子青梅进来。献宝似的放到萧如梅面前道:“还记不记得这个?”萧如梅拿起一颗,眼里有泪痕滑落。他们吃过的青梅,他还记得。陈琦以为她是有感而落泪。拦着她的肩膀道:“这样就把你感动哭了?”萧如梅不答,哭的更加厉害。陈琦哄了半日,她才止住哭声。
宦官摆上琴案,缓缓退出去。此时殿内只有他们两人,陈琦拉着她走到琴案前道:“我把琴修好了,你弹一首曲子给我听吧!”面对他的柔情,他的呵护备至,她矛盾,挣扎,心里的苦却只有自己清楚。
她没有弹琴的兴致,他也不恼。他抱住她道:“记不记得我们的约定?”萧如梅茫然的看着他,陈琦道:“丹桂飘香,槛菊绽放,与君同游。”他把她抱得更紧了,许诺道:“等到大局稳定,我一定陪你看遍秋景,圆了我们多年的梦。”萧如梅不住的点头,泪水无声滑落。她清楚这个梦永远都不会实现了。
陈琦没有发现她的异样,滔滔不绝的畅享未来。儿女绕膝,踏遍繁红,白头偕老,共看夕阳。
午膳后,陈琦照例去御书房出力事务。萧如梅坐在内殿,拿着一本书观看。小允子悄悄的走进来,把凉了的差水换掉。他是陈琦的心腹,做事一向细心。萧如梅观察了他很久,各方面都好,就是嗜赌成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