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讲,比起所谓“兔粮”,他宁愿简单喝一碗热腾腾的馄饨汤,但看在某人愿意于数九寒天、花费大半身家给自己买菜叶子的份上,宋岫吃草吃得异常配合。

无奈,柏长舒的声音一出来,他的心口便条件反射抽疼。

原主早已投胎转世,正常情况下,很难影响到宋岫,这更像由于曾经痛苦到极致,身体自动记住那时的感受与反应。

霍野第一时间注意到白兔的不适,安抚般,他用掌心罩住宋岫脊背,轻轻地揉了揉,“吃急了?”

刚刚冒出一缕感动的宋岫:……

好端端个人,怎么偏偏长了张嘴呢?

被忽视也没恼,等一人一兔互动完毕,柏长舒恭恭敬敬,再次唤了声,“师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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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无可避,马甲摇摇欲坠的霍野总算舍得张口,“你认识我?”

尚未套出白兔过往,他担心某个没良心的小家伙听到青云门便跑,手上不自觉用了更重的力道。

体质高度敏感,宋岫耳尖一抖,本能地挣扎了下。

未果。

“之前听师尊提起过,”事先打好腹稿,柏长舒神情如常,解释,“有幸见过您早年的画像。”

撒谎。

隐约猜到来人的身份,霍野懒得拆穿,更懒得绕圈子,直白道:“柏长舒?”

视线落于对方腰间佩剑,他大抵觉得前头那个问题太过无聊,没等后者回答,又问:“妖火铸就?”

一模一样的四个字。

柏长舒极力压抑住失态,点头,“正是。”

“不知师叔可曾见过一只红狐?”

据他上辈子所了解,对方灵力尽失,神识心境却未跌落,如果能得到师叔帮助,花容得救的机会必定更高。

这也是柏长舒非要冒险攀交情的理由。

霍野诚实,边rua兔子边道:“未曾。”

柏长舒眸底的光亮陡然一暗。

圆圆的尾巴哆嗦着发颤,宋岫羞恼交加,飞快转头,熟门熟路在霍野食指咬了口。

鲜血溢出。

斩杀过无数邪魔的若水当啷出窍,又被少年轻巧挡在桌前的右手截停。

三族交战,青云门死伤繁多,头顶更笼罩着妖修内鬼的阴霾,柏长舒百味杂陈,难得失了礼数,“师叔?”

“师叔怎可用自己的血喂养妖物。”

话音刚落,那貌似乖巧无害的白兔就挑衅般,当着他的面,将少年骨节分明的食指咬得更深。

“那又如何?”浑不在意周遭投来的目光,霍野坦荡,“你要找的红狐不也是只妖?”

“还是说……”

“你寻他,原是要把他抓回去正法伏诛?”

第百五十六章

柏长舒哑然。

下意识地, 他反驳,“我没有。”

“当时情势所迫……”极其痛苦似的,柏长舒死死捏紧若水, 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同门义愤填膺、围堵着自己讨要公道的晚上。

白日里,大家刚刚因为钻空子闯过护山大阵的妖魔损伤惨重,未等此事有个定论,楚风便死在花容脚下。

前者爱慕花容, 青云门人尽皆知,违规私入地牢的行为反倒显得十分正常, 花容口中的强迫,才像走投无路的狡辩。

妖修常食人修血肉进补, 对方先前受了重伤, 为求活命, 一时狂性大发也说得通。

至于为什么留下楚风的金丹?

那当然是因为花容是个“废物”, 磕磕绊绊二十余年才筑基, 金丹入体,只怕会内府爆裂而亡。

若非使了狐媚术法,来人又恰好是自己的追求者, 对方怎么可能杀得了楚风?

类似的说辞, 在柏长舒闻讯赶往地牢的一路, 他听了许多,见到花容时, 对方亦是走火入魔般的浑噩。

直到若水搭上红狐脖颈。

起初,柏长舒的本意仅是在同门面前做个姿态,控制住师弟, 顺带让对方清醒清醒。

但花容的反应极其激烈,毫无后悔服软之意, 甚至还将白羽扯下水。

这无疑引发了众怒。

小师弟是什么人?天资聪颖,纯良坦荡,光是在幻想中将对方放进遭受侮辱的腌臜境地,就足以称得上恶毒。@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花容会将这样的比较脱口而出,定是平日里便心怀嫉妒,装出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实则时时盼着小师弟跌落泥沼。

多丑陋的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