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筑小院内,沉寂得能听见落叶触地的声响。
幽越池盯着凌渊惨白如纸的面容,心生警惕,“戏已唱完,旧神伏诛。本尊可是信守诺言说到做到,你可不能食言啊!”
数月前,凤息山。
新修葺的墓园里,南宫霖的墓碑从偏僻角落移至中央。一丛垂丝海棠在碑前开得正艳,在冷清寂暗的墓园格外醒目。
司空穆黄袍曳地,却浑不在意沾染尘土。他执壶斟酒,琥珀色的灵露在玉杯中轻晃。"外祖母,今日是您八十冥诞。"
他仰头饮尽杯中酒,喉结滚动间溢出苦笑,"当年说好要大办寿宴,谁朢 ?????? 騲 ???? ?????? ィ寸 ??????曾想您竟走得这么早……”转念一想,司空穆苦笑道:“也好,看不到骨肉相残,于您而言或许是桩好事……”
话音戛然而止,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突然取走祭台上的酒杯。
清冷而熟悉的声音响起:“骨肉相残?应该是你单方面残害我吧。”
司空穆愕然抬头,对上那双似在俯瞰众生的眼睛。
凌渊抬头将酒液一饮而尽,而后问道:“你也想葬在这里么?”
司空穆浑身一僵,而后忽然笑了,倚着墓碑的姿态像极了儿时赖在外祖母怀里的模样。
"这一天终于来了。"他望着凌渊的眼神恍惚起来,"好像从八岁起,我就只能这样仰望你。"
明明最初,是他不辞辛苦每日教对方引气入体。可自从凌渊灵根觉醒,那个需要他指导的凡人少年,转眼就成了需要他仰望的天之骄子。
"我待你从不曾亏欠。"
"可你的存在本身……"司空穆低头轻笑,手指轻轻拂过海棠,"就是对我的嘲讽。"
八岁之后,他再也没有了可以安放失意与落寞的角落,最知心的玩伴反而成为了他无尽焦虑的源头。
“你的存在,时时刻刻提醒着我的可悲。”
一个修为低下被家族放弃的棋子,一个为母亲所不齿从不愿承认的孩子。
凌渊蓦地松开手指,酒杯落地的同时,空气中凝成万千灵魄针刺入他周身各处要害。
“啊啊啊啊啊啊!!!”
灵魄针阻碍灵力运转,于修士而言,呼吸都会剧痛无比,遑论运转法力。
"为……什么……"他呕着血,手指在青石板上抓出深痕,"每次我……追上一步……你就……走得更远……"
凌渊居高临下地垂眸,眼神冷漠而睥睨。他的宽容和怜悯早在一次又一次的刺杀中消耗殆尽。
“现在还没到你死的时候。”
将司空穆收入须弥手串之中,凌渊跪在南宫霖的墓碑前三叩首,“外祖母,对不起。渊儿本不该在您面前收拾他,扰您清净,不过我怕他借由天道隐匿身形,届时我再难寻他。”
起身后,凌渊缩地成寸离开了此处。
魔域大营,黑雾缭绕。
凌渊的身影刚出现在军帐内,森冷剑锋已抵住咽喉。幽越池周身魔气翻涌,漆黑瞳孔里映不出半点清明,“擅闯本尊的地盘,你在找死?”
凌渊将神识投向他,只见幽越池识海中魔剑黑雾快要将他完全侵蚀,顿时开口喝道:“小电视!”
【来啦!!!】
一阵刺目光芒将幽越池完全笼罩,刹那间若万千梵音在耳边敲响,让他神魂巨震。
小电视气喘吁吁,祂如今刚刚恢复一小部分法则之力,还不能自如的调用,刚刚那么一下快把祂累趴下了。
见幽越池手快抓不稳魔剑,凌渊知道机会来了,迅速调出清心笛,而后奏响笛音祛除魔气。
在这一套连招之下,幽越池原被完全淹没的识海总算是清出来大块空地,黑雾心魔不甘地从红色神魂上剥离,暂时隐匿身形静待时机。
待他清醒过来时,有些难以置信:“你大老远赶过来帮我?”
“是啊。”
“事出反常必有妖,你究竟想干什么?!”
“其实,我是来请你帮忙的。”
幽越池嗤笑道:“做梦,就算你帮了我,我就一定要领情吗?!魔族最擅长恩将仇报了哈哈哈哈哈!”
凌渊也笑了,指尖浮现的光幕里,司空穆正被灵针折磨得形销骨立。“既然如此,你就等着给司空穆收尸吧。”说罢转身就走。
幽越池笑容僵在了脸上,当即反应过来将他拦住,“你把他怎么了?!”
“不过是用万千灵魄针刺入他的每处穴位经络,让他时时刻刻痛苦不堪,想必就算是炼虚期,封去修为熬一个月也差不多熬死了。”
幽越池眼含杀意,剑锋直指,“你敢!快把他交出来!”
“如今的你,已经不是我对手了。”凌渊威压顿开,无上道韵流转不息。
他先是融合了日月阵盘本体,而后又激活了新主神的力量获得了绑定,如今是被此界法则加冕的守护者。大乘期巅峰的威压如渊似海,连周围的空间都开始扭曲震颤。
"你赢不了我。"凌渊平静地陈述事实,"除非……"目光落在那柄嗡鸣不止的魔剑上,"你愿意变成没有神智的魔剑傀儡。"
昔日魔王千荼激起魔剑全部力量,凭一己之力将乾坤颠覆,但也彻底沦为魔剑剑灵的容器,落得众叛亲离的下场。
悬空的魔剑突然剧烈震颤,像是在挣扎。幽越池额角青筋暴起,最终颓然垂手。当他再抬头时,眼底猩红已化为一片灰败:"……你要我演什么戏?"
“快把司空穆还给我!”幽越池的指甲已掐进掌心,鲜血顺着魔剑纹路蜿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