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域松开他,将纯银镶邃蓝宝石的袖扣厌烦的扔到茶几上。“起来,把这儿收拾干净,去给我倒杯水。”
男孩跪在地上收拾碎片,周域烦躁地掐了掐眉心,连个假货也不会做,或许他应该再喝的醉一点,今夜才能尽兴。
重归寂静的客厅,电话铃声突兀响作。
周域本来不想接,但看了来电显示,他一个江字还没出口,那边的犹如火山喷发的怒火差点顺着电话线把给他就地点了。
“周域!!我给你十分钟!!你赶紧给我滚过来把你家的小兔崽子领走!!这小子被下药了妈的现在抱着我老婆不放!!十分钟!!不来我就把他扔大街上!!”
周域赶到的时候,连闯了三个红灯,路口旁江湛刚停车。
“上瘾了啊?!还不松手是吧?!”江湛气急败坏,薅羊毛似的往外揪着林悦的后脖领。
“够了…!别拽了!”季秋寒一脸鸡飞狗跳过后的精疲力竭,江湛拽几下,他就跟着往前倾几下,怀里树袋熊一般手脚齐齐圈住他的小孩愣是岿然不动。
“林悦。”
周域尽量克制,平静地叫了一声。
“松手,过来。”
就是这声音不大的两句,那个一路上江湛使尽威胁利诱也揪不出来的小孩,就募地从季秋寒怀里抬头。
他睁开湿润的眼睛,似乎想在周身燥热且不断颠来倒去的混乱海潮里确定某个人,他怔怔着睁了眯,眯了睁,抬手用力地揉眼,可揉着揉着却不肯挪开了,就死死的摁在一双眼睛上,而后,手背下的眼泪犹如开了闸的水龙头,大颗大颗的眼泪委屈又可怜的扑扑滚落。
“…哥,我好难受…”
林悦一张小脸全是泪,伸手去要周域抱,他上半身急切地够的太过,失去平衡前,周域快一步接住他。
大概是一落入熟悉的气味,趴在周域怀里的林悦就立刻乖多了。
“刚才在车上给他喂了水,不是什么劲大的药,估计跟那瓶假酒一激反应才有点大。”江湛气不过,又在林悦脑瓜子上戳了好几下:“闹啊,刚才不是挺能闹的?你哥一来你倒是装乖装的挺快的,看你下次还敢不敢随便跟人出去吃饭!”
江湛说的没错,眼睛男的确没下什么猛药,这跟他喜欢“有活力”的迷.奸有关,不过,他这次注定要为此付出惨痛无比的代价。
林悦迷迷糊糊里被戳的生疼,也不知道为啥有人要戳他,但本能的在周域怀里不敢造次,委屈打了几个弱弱的哭嗝后,鼻音抽泣着跟他哥喊疼。
江湛让向南带着人跟周域走,他则领着季秋寒回去了,周域抱着林悦朝车子走,怀里的小孩却忽然不安分起来,周域一手托着他拿车钥匙,一手警告性的他屁股上拍了两巴掌,林悦身子一缩,片刻却又反弹起来。
“要说什么?”周域被他闹的微微低头。
不知在梦与醒之间走到那个岔路口的林悦立刻来了精神,挺起身子往上扒拉,在周域耳边咬着咕哝两句,说完,又似气球瞬间被抽走了气,自暴自弃一撒手,懊恼地混乱道:“哥,你别告诉我哥…”
周域听完,只平静地“嗯”了一声,他抬手撩过怀里小孩汗湿的头发,低声道:“他知道,回家了。”
第40章 光束
江晚旗下奢侈品牌在A市也有分公司,江湛从斯里兰卡给了她一批宝石,江晚忙着出新季度的珠宝款式,江舟则开始去乐队排练。
在A市联合调查的案子进展并不顺利,当初季秋寒抽调时初定的一个月,开始沉重而无限的延期。
从一场简单的酒吧凶杀案,到现在发展为完全脱离控制的六具女尸,手段残虐,甚至在最新诸多线索的指证下,一个更可怕的事实浮出水面:这极有可能是一个有固定组织,且分红明确的虐.杀团伙。
涉关案情恶劣重大,但由于犯罪嫌疑人的反侦查能力极强,给侦破案件带来了远远远超出预期的难度。
季秋寒作为调查组的副组长,责无旁贷,压力也可想而知。而他自己,则如同冰封在湖面之下的熔动火山,现在,那座冰湖由于某处欲动的记忆深处,而正在以一种濒临承限的强控与冷静,如蛛网一般出现开裂细纹。
而江湛这边也并不太平。
他回来时袖口上溅了血,不是他的血。
有江家的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参与毒.品的制造研发,工厂就藏匿在A市周边某个隐蔽的小村落,不仅开始运作,而且第一批货已经散出去了。
易谦汇报时胆战心惊,他知道江湛最恨这个。前几年江湛不惜一切代价抛掉了所有有关毒.品的生意,当时放的话,没人敢忘,不知道是哪个嫌自己命太长,敢来触江湛的忌。
江湛掖了掖袖口,余光瞥见餐桌上的饭菜一点没动:“季秋寒呢?他还没回来?”
一旁边的女佣连忙上前解释道:“...季先生回来了,但是他说有工作要处理就一直待在书房,晚饭说等会再吃…,少爷,我们已经上去催过一次了,但是季先生说,再等等…”
鲜白的鲫鱼汤都凉透了,江湛不置一词,抬脚朝楼上走。
跟在后面的易谦忙掏出手机准备给他季哥通风报信。
谁知道俩人的台阶刚上到一半,就听见楼上传来“咣当!!”一声巨响,什么重物直直划破空气劈砸向门板。
“一个星期连一副指纹都比对不出来?你们是三个干什么吃的?!”
“不用报了我批了!让他现在就给我带着人滚去现场重新再搜!!”
紧接着,一叠类似文件页的东西不知道被砸向哪里,叮铃哐啷之后,是哗啦啦的四散跌落。
江湛:“……”
易谦:“……”
两个男人非常有默契地,脚步一停。
“咳咳,”江湛率先收起耳朵,问道:“他这是怎么了?最近脾气这么暴躁?”
易谦颇为心疼那扇门,但硝烟太浓,也跟着他哥悄悄压低了嗓门,“…可能是因为最近季哥负责的那个案子进展不太顺利,加上又被媒体探到口风,播报上了晚间新闻,那帮人一贯擅长不明真相的恐慌煽动,季哥的压力应该很大。”
江湛醒悟的“哦…”了一声,不悦起来:“早跟他说了不要做警察,事多麻烦又操心,拿那么一点钱气成这样,他非要…”
“咚啷!!”
头顶猝不及防又落炸一声重响,这次大概是钢笔砸到地板,寂静之下,颇为威慑力骨碌碌滚动声仿佛能一直滚到二人脚边。
江湛朝楼上瞄了一眼,确定房门紧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