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眼见时间八点都过半了,江湛也没来。
保镖过来说,少爷一早接了通电话就出发去达勒港口了。
易谦立刻问:“是谁负责跟着哥的?”
保镖回:“谦少放心,是甘小姐和秦先生。”
甘姐和秦哥无论是工作能力还是身手都是拔尖的,易谦放了心,又听见保镖说:“少爷让谦少自己去祠堂领罚。”
跪在地上的少年身子一僵,点点头,说知道了。
推开祠堂的门,这里昏暗阴冷,好似外面的天高爽朗的日光都对这里避恐不及似的。
自从两年前江湛开始逐渐把江家地下地上的事务让他学习,将他带在身边,易谦就很少来祠堂了,一般都是做的不好江湛直接在书房开抽。
但不得不说,在祠堂的受罚那几年是易谦把挨打的规矩学的最深刻的,有一次他做错了事惹得江湛大怒,整整叫江湛打的三天都没迈出祠堂的大门,挨完他连爬都爬不起来,还被江湛压着跪,跪到八个小时身子不敢打一点颤再出来。
身手的保镖拎着藤条,也是一脸愁容。
任谁都能看出来以少爷对这个少年的亲手栽培,日后肯定是要做到他们上头的,他怎么就接了这么个苦差事?
而整整一夜受了两轮折磨的易谦眼睛都没合过,他脱下衣服,露出白皙精瘦的脊背,少年的骨架偏瘦,但每一寸骨骼肌肉都像是蕴含着削薄而精悍的爆发力。
不过十六岁的小伙子也是要脸面了,给江湛脱倒没什么,这会却是只肯脱到上衣,宁愿在背上挨的更疼也不愿脱裤子。
“李哥,抽背行么?”
李成当然同意,少爷让他打又没说怎么打,他又说:“谦少,可少爷没说数目。”
“飙车应罚二百,偷车钥匙应罚二百,四百藤条,李哥打吧。”
可能是李成的错觉,他觉得少年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失落,李成看着手里足有成年男人二指粗韧的藤条,四百藤条打这么个小孩还不把人给打死了?
“甘小姐说少爷要三天后才回来,四百不如分开两次,今天二百,剩下的明天再来,对不住了谦少。”
“谢谢李哥。”
泡过盐水的藤条破着风抽下来,祠堂里只有藤条狠狠掀起皮肉和少年一声声报数的声音。
明明一夜的体力和精神已经消耗到极限,让少年现在能维持住不被打的身子倾斜都是竭尽全力了,可是易谦还是忍不住想,他哥虽然打他的的狠,但是从不假手他人,是不是自己最近太放肆了,惹的他哥对他失望了。
江湛从来都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易谦记得,从前有人为了巴结江炎,给年少的江湛从来了两只血统高贵又训练有素的猎犬,可那两只猎犬只是因为两次没听懂的江湛的指令,就被江湛干脆送人了。
或许是落下的藤条比他以往挨江湛的那些要轻了不少,才给他胡思乱想的空档。
易谦知道是李成手下留情,回头道:“李哥,您这么打,咱俩都没法跟我哥交代…”
“这….,”李成叹了口气,却也知道惹恼了少爷确实只有更糟,“那你忍忍,谦少。”
他特种兵出身,接下来就算只提到七分力也足够少年喝一壶的,背上的皮肉禁不起残酷而密集的鞭打夸张的高肿着,因为数目多,充血的皮肉再落下的藤条下绽开,鲜血直流,疼痛刻骨钻心。
一连两天的责打,易谦最后从祠堂出来的时候几乎是被李成架着出来的,少年忍不住疼放在嘴里咬的软木棍上的牙印都触目惊心,可想而知这四百藤条的威杀巨大,偏偏少年还不让他放水。
魏微接到好友求助电话的时候还以为易谦又是训练受了点伤,他爸死的早,爷爷是中医界泰斗,自小带着他学医远离魏家争斗。
魏微还拎了本作业去,想让易谦给他讲两道几何题,谁知道一掀被子看好友背上血糊淋拉的,同他一般大少年吓的差点连着医药箱坐到地上。一连嚎着这伤他看不了,拽着让易谦跟他去医院去。
“我被禁足了。”易谦不去,魏微又惊的睁大眼,问他你这是犯什么错了,打成这样连看也不让看?!易谦催他赶紧消毒上药,
他不怕疼,他怕的是江湛失望。
易谦也就在床上趴了两天,日常的训练完不成,也得做他哥布置的并购企划案分析。
隔天江湛是直接派车来接他去机场的飞英国的,昏了头易谦这才一拍脑门,明天就是大姐的生日。
江晚因为前几年江湛执意把江舟送走的事发了大脾气,一气之下一起跟江舟去了英国做起了时装品牌,连生日也不回来,江湛每年只好巴巴的上英国哄这位大小姐开心。
生日礼物是江湛早就准备好的,缅甸墨帕的宝石矿区,那块山谷自开发来以盛产顶级的红宝石而闻名。
十几个小时的航程尤其难熬,因着时差的关系,下了飞机也才英国晚上六点钟,易谦只觉得浑身酸疼,头脑昏胀活像灌进了晃晃荡荡的铅水。
去机场接他的人一路开车到了江晚位于英格兰中南部郡的贵族庄园,这座伊丽莎白时代的贵族庄园建在洛沃山顶,俯瞰亚丽斯伯里山谷,风光美不胜收。
天际尽染灿烂余晖的黄昏下,庄园开阔的草地上,佣人们正在用成箱馥郁芬芳的粉白玫瑰最后装点明日大小姐的生日宴会。
江湛和魏启一众人也在端着香槟闲谈,江舟穿着白色的小西装再跟一只牧羊犬玩。
江晚看见易谦很开心,“阿谦,过来让姐姐看看,让你哥欺负了没有。”
少年掐着自己的手心强迫自己打起精神,笑着朝江晚走过来。江湛看他一身休闲装,斥他:“穿的像什么样子,晚上大姐的朋友要来,甘黎没跟你说么?”
易谦小声道:“说了…,我..忘记了哥…。”
江湛看着易谦一副犯迷的样子就想上去踹他,被不乐意的江晚一把将少年拉到身后挡着,“你要是在我生日上还要摆架子教训人,你就给我回去,”
见江湛悻悻地不说话了,魏启忍不住笑,江晚则带着易谦去换衣服。
江晚挑了一身纯白色的宴会礼服给他,今年的高定款,易谦在试衣间脱掉自己的衣服,露出背上缠着一圈圈为了避免伤口出血渗到衣物上的绷带,较深的伤口还没有结痂,再加上今天的路程上摩擦,绷带好多地方都渗出血迹,粘着血和血痂一块从少年的背上揭下来。
易谦不敢让江晚看见绷带和伤口,拉开帘子只敢露出一个脑袋,红着脸跟江晚说,能不能给他挑身黑色的。
江晚只当是叛逆期的小孩,拿了一套款式年轻活泼的给他。
晚上八点的时候,江晚在英国和A市小圈子里商界朋友已经陆陆续续都到了,如今江晚的奢侈品牌在不断并购二线大牌,听闻背后是有位财力雄厚的弟弟在支持。
易谦跟着江湛在一众客人之间寒暄记人,好不容易等着江湛碰见几个熟人,他觉得背后火辣蛰胀的疼像伤口混着血泡在盐水里,小声跟江湛说去整理一下衣服。
江湛就觉得今天小孩的状态不对,看起来像是强打精神,说:“不舒服就回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