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儿十分清楚,她和凌秋雨先后隔着不久的时间被霍玿江带回王府,目的就是要让她们生下男孩。现在莫说是生男孩,连女孩都不可能生得出来。

“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你不用知道。你只要知道霍玿江不是个负现任的男人就行。你用三年回报他救你脱离苦海的恩情,我觉得也够了。若是有机会,你和秋雨不妨为自己打算。再者,老夫人常说,王府不养闲人。你和秋雨迟早是要……”

对王府没有任何贡献,楚儿凌秋雨将来的下场,不是被主子卖去窑子,就是直接卖给别人当小妾。那样的生活并没有什么盼头。

楚儿的神情有些绝望,毕竟这并不是她们凌秋雨想要的结果。但是她相信陶林林不会骗她。而且霍玿江这两三年也没少在外头找女人,那些女人的肚子也没有半点动静,这就足以证明陶林林说的都是真话。

“这个事情太突然了。我现在脑子也很乱。不过我一定会好好考虑,好好为自己作打算。”

“那就好。王府不欠你们的,你们也不再欠霍玿江的。西院的环境并不适合像你们这样性子的女人生存。我想你们也没有必要守着那样的地方。好了,我就不说了。这么晚了,你还能回去吗?”

“能。”楚儿点点头,“西院这边有个小门连通一个巷子,平进拉夜香的就往那儿进出。什么时候都不会上锁。”

“那王府的守卫呢?他们发现了会不会对你怎么样?”

“不会。”楚儿又摇头,“可能我习惯了,他们也习惯我的习惯了。”

听似一句再平常不过的回答,却让陶林林心里不舒服。她相信天下的富贵人家大多都会如此,看似宝贵的装饰下,总有掩盖的凄凉和悲剧。

她把楚儿一直送到离王府十来丈远的地方,怕王府的守卫发现她就不再往前走。楚儿对她深深的感激,称将来有机会一定会报答她。她笑着摇头,转身又回城去了。

夜已深,估摸着已经过了子时,还有漫长的下半夜要熬。这个时候回村是不现实的,她想到回许二娘家,可是想想又作罢。十五的月亮美如玉,一年只能看一次,她舍不得离开视线。

她倒是想到了一个好去处,在临湖居前面的湖边。没错,也就是在李大爷的女儿跳湖的那个位置。她坐就地而坐,听风吹过湖面的声音,听湖水轻轻抚摸岸边的温柔,在这个安静的夜,她什么也不想做,就仰望星空,思念她想要思念的人。

此时此刻,镇边王府里也结束了晚上的热闹。曾家的人被招待得十分满意,也看出了王府要娶曾玟烟的用心。同时,看到世子爷今晚的表现,他们曾家能攀上这门亲,觉得也是前世积了福的。

两家人已经商量了下一步就是下聘,王府这边会挑一个最吉祥的日子,风风光光的抬上聘礼去曾家正式下聘。之后就是订亲仪式。再跟着的就是举行盛大的婚礼。

从头到尾,霍玿延都是好态度的点头,或是笑笑。比任何一次见曾玟烟都要“上心”。王妃先前就看出来儿子并不想娶曾玟烟,可这会儿看到儿子的态度,她有点恍忽了,最后认为应该是自己之前的判断有误。

可怜罗家的小姐,抛开家世,分毫不输曾玟烟。

但霍家要的就是家世。

曾玟烟可以说是最高兴的那个人。尽管晚膳前参加南院并不招下人待见,但现在这些都不重要的,她已习惯等不及霍家到曾家下聘。

宴上,霍玿延在解毒以后第一次喝了大量的酒。旁人只当他是高兴,没人知道他人生中第一次受到了情伤。

更让他可气的是,拒绝他的还是个下人。

不过他的酒量历来都很好,虽然喝了很多,但并没有醉倒。他回到南院后青华赶紧让南北给他弄了一碗解酒汤,喝下以后他就舒服了很多,主要就是头昏不见好。

他没有马上睡下,也不让青华侍候,一个人坐在房间的台上,将头靠在空子边,偏着头看天空中晚明亮的月。

演惯了风月场上浪荡子形象,也习惯了以无情的外表示人。在桃林城,他虽然姑娘们想嫁的对象,但是他自问不及二哥的胆色,不及霍玿江的胆量。三兄弟中,他是个例外的,例外到他自己都觉得不是霍家的人。

月亮还是那么明亮,他始终舍不得闭上眼,关昏疼得紧,只有一闭上眼眼前就是各种姿势撩拔他的陶林林,他就努力睁大眼不敢闭上。可是没过多久,他已经无法再强忍这种昏痛。

这是怎么了?不你是醉酒的原因。他百思不得其解,直到颤抖着身子从窗台上摔下来,头部撞到地面,他才忽然意识到自己的症状如此熟悉。

没错,这是余毒发作的前期。唯一不同的是以前痛的是胸口,现在痛的是头。整颗脑袋像随时要炸裂一样,他用双手紧紧的扣着,也无济于事。

他在第一时间想到了药。给他解毒的时候陶林林就哪肯他说过,她研制了十颗药丸,不舒服的时候就吃一颗。就放在书房的柜格里。

他撑着桌子忍着痛爬起来,桌子上的茶具被晃得叮当响,阿峰在第一时间赶到,扶住了他。

“爷,您怎么了?”

霍玿延抓紧他的手,“去书房。”

阿峰半抱半扶将主子带到书房去,霍玿延指着门外,让他出去。他不想再被人看到他余毒发作的狼狈样子。可是阿峰担心他,所以即使被赶出房间也没敢走远。

第183章不想遗失美好

在最不该发作的时候,霍玿延的身体再度给余毒折磨。但相比陶林林给解毒前,现在的发作可算是要比以前好过多了。

他找到了陶林林所说的那个柜格,果然看到一个瓶子,打开盖子倒了一料出来,想也没想就放到嘴里,又急忙去倒水,将药丸咽了下去。

他将药瓶放到柜格里去,人也软软的滑坐到地上,索性直接躺到地上去,两只手仍是按着头,已经是一身的汗,里衣被湿透。

他努力的去想陶林林,希望可以止痛,但是并没有用。约摸过了一刻钟,药效发挥后他的疼痛才有所缓解。他眼大了眼睛看房顶,有高兴,也有悲伤。

他想用爱来报答她的恩情,但她似乎并不满意。他精心为她准备的礼物,她就看了一眼,碰都没有碰过,就归落于湖底。

他不由得一次次的去猜想,她是否对他一点儿男女之情都没有?

在他想这些的时候,都忘了整个晚上对曾家的友好态度,以及默认的婚礼。这也是生平第一次最后悔的事情。

南院渐渐安静,东院却不能平静。镇边王也喝了不少酒,这会儿正抚着额头,一下一下的敲着额头想心事。王妃走进来,劝他去睡了。他伸手握住王妃,沉沉的叹息着。

“两个多时辰以前,侍卫来报,说三皇子来了。是悄悄来的,没有派人往本王这儿送过信件。招待他的是罗家人。”

王妃想了想,不安的问道:“莫不是皇帝也不放心你了,派个皇子来暗中调查你?”

王爷挑摇头,“我手里有什么皇上清楚得很,至死我不死他就不敢。”

“那你在担心什么?”

王爷叹息着起身,“就在不久前,侍卫又来报,三皇子食规鱼中毒,现在仍在医馆救治。听说中毒不轻。本王担心,若是三皇子有个闪失,那么皇帝怕是有理由对我做些事情了。我不希望在这几年内跟皇室有冲突发生。”

“那你要去看看三皇子吗?”

“不去。既然他悄悄的来,我就当不知道这件事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王妃仍有担心,“可我听说三皇子和太子斗得十分厉害。他来这里,怕是总会有些事情。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