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判离老远就看见她,见她到了,这才擦了擦额间的汗,清了清嗓子说道,

“诸位都是揭了皇榜特地为陛下前来治病的大夫,想来不用我多说了,陛下身体特殊,为了节省时间。”

“太医院特地准备了三个比试,胜者才可去面见陛下,败者还请自行离宫。话不多说,咱们即可开始,第一轮,笔试,来人,赐卷!”

说罢,一个个小太监手拿一张白纸穿行而入,发到姜鸳这的时候,她瞥了一眼,也就是一些基础的题,倒是不难,但很考验医者的基本功。

“第一题,胡家有一女子,胃有水饮,失眠多梦,可有何解?”

姜鸳提笔而答,“有因停湿,胃有水饮而失眠者,宜服用苓桂术甘汤加龙骨和牡蛎,若是胃水不多而燥这,可去白术加炒的酸枣仁辅佐。”

不仅解释了问题,还举一反三,将另一种可能也写了出来,可谓是能力斐然。

第五十五章

一轮笔试的成绩很快就出来了,果不其然,刷下去很多沽名钓誉之徒,有的也压根不是大夫,就是看见赏金高,想着来碰碰运气。

可惜院判大人是个严谨之人,根本不会让这件事发生,便想出了这个法子。

院判大人手拿着姜鸳的试卷,不住的欣赏着, 不时还跟身旁的同僚赞叹道,

“你说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么好的办法,酸枣仁,这招真是妙啊,既中和了药中的甘辛,还能更快的散发出药性,妙哉妙哉啊!”

身旁的太医见他们的院判如此欣赏那女子,心中便有了主意,便也随之附和着,

“是啊是啊,院判大人,此女聪慧非常,实乃大才,不若此次给陛下会诊后,就将此人收编进太医院如何?”

院判颇有些惋惜的说道,

“你以为老夫没提过这事么,是人家看不上这太医院,许是有大才之人都不拘于小节吧,区区一个太医院怎能困住有鸿鹄之志的人呢!”

身旁的人皆大惊,医者一向都以进入这世上最高端的太医院为终极目标,但这个女子竟将太医院视为粪土,实在奇哉!不少人都对她产生了好奇!

刷下去一些人后,第二轮的比试随之来临,太医院找来了一个口舌面目生疮且四肢麻痹的小太监,来充当这次比试的药人。

只要能在一炷香时间内,不可摸脉,且将他的病症写明,并写好药方,最后经由太医院判定,择出胜出人选。

姜鸳上前一步,仔细观察了患者生疮的位置,其实不光是面部,还有手指关节处。

翻着看了看他的眼珠,眼珠清明无泛黄浑浊,又看了看舌苔,舌苔厚腻而且还泛白,用牙齿咬一下还留有齿痕。

最后抬了抬他麻痹的胳膊和腿,发现十分僵硬如同木偶一般,细听还有吱呀的响声。

姜鸳心中了然,然后回到之前的座位上,洋洋洒洒的洒下这个人的病症已经对症的药。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过去了,大多人因为面目生疮的问题,觉得他是虚火旺盛,多是开的一些清热泻火的药,但只有四个人,他们开的方子皆是补气补血的。

其中姜鸳的方子尤为细致,她判断出此人是寒凝血瘀之症,是受寒受冻引起的,治好相对于那三人开的方子更加温和,温经散热,养血通脉的,更适宜。

但姜鸳两次笔试皆为第一,也着实令其他人有所不满,院判为了服众,便问道,“姜鸳,你来说说,你为何要开出这样的方子,是通过什么判断的?”

姜鸳也不怵,直接站起身来说道,“患者局部麻木冷痛,肤色呈现暗红色,脸上还带有水疱,手足发冷,舌淡苔白,所以我判断他其实受冻了。”

“脸上起的是冻疮,但是他的身体有些虚弱,强行用大补之药,恐怕虚不受补,所以我用桂枝加当归汤,适量加减药材。”

“等他的身体有所好转后,再在原来的方子上加上黄芪,丹参,红花之类的补药。”

院判满意的点点头,而后再看向台下的那些技不如人的医者,“如此,你们可心服口服了?”

众人的脸上或多或少带有惭愧的表情,“技不如人,便要回去勤加学习,好了,请诸位自行离去吧,外面会有人带你们出宫。”

等那些人都离开后,原本满满当当的院子里只剩下了四个人,院判满意的看了看他们,而后说道,

“诸位能留到第三关,证明诸位都是有本事的人,只要再通过这一关,大家就可面圣了,希望大家各自努力,第三场比试,开始。”

第三场,迎面走来了一位侍女,侍女病弱扶柳,身材十分消瘦,且还一直用手帕捂嘴,咳嗽不止,帕子上似乎还有星星点点的血迹。

“第三场比试,也就是这位姑娘,大家随意用各自的方式去询问病症,摸脉,针灸皆可,而后口述出这位姑娘的病症还有方子,一炷香的时间,现在开始。”

其他人都争先恐后的挤了过去,而姜鸳不紧不慢的先是围着那侍女转了一圈,而后闻了闻手帕上的血腥味,最后摸了脉,眉头紧皱。

最后直到一炷香的时间到了,姜鸳才堪堪放下摸脉的手。

一个长得羊角胡子的男人首先跳了出来,说道,“这位姑娘是典型的咳血症,血热且苔黄,应该用寒凉降泻的药,将肝火排出。”

而后几名都跟他的方子差不多,大家都判断她为咳血症,唯有姜鸳一直愁眉不展。

直到院判大人询问道,“姜鸳,你是否跟他们一样呢?”

姜鸳沉吟了片刻,而后抬起头说道,“不一样,我所开药方,应该用清火四物芩,陈翘荆芥草砂仁。”

这本是一个歌诀,用的都是简化的名字,谁知此话一出,众人脸色一变,那羊角胡子的男人更是跳脚,“你这是在杀人,你这明明是保胎药,她可是咳血症,你连女子怀没怀胎都不知道,你当什么大夫,简直草菅人命!”

姜鸳不屑的看向他,而后一字一句的反讽道,“是啊,一个大夫连女子怀没怀孕都不知道,你当什么大夫,简直是草菅人命!”

“你说什么!你一个女子,老夫我从医数十载,女子有没有孕,我一摸脉便知,可这女子的脉象根本就没有显示她怀孕!”

那男人气鼓鼓的,而后姜鸳说道,“这位姑娘,她是有咳血症且肝火旺盛,她咳嗽痰稠带血,胸肋作痛,咽干口苦。”

“你们所做的方子本属寒凉降泻的药,本来无错,但可惜这位姑娘,肺肾阴虚,阴阳失和,之前还曾小产过,加之月份还小,所以你们摸不出来她有孕。”

“”但我知道你们此方下去,胎儿必定滑胎,这位姑娘也很危险,你们这才是杀人!”

姜鸳说的掷地有声,几个人也都不作声了,最后由院判大人出来公布成绩。

结果就是这位侍女果真是有孕在身,且身子虚弱,若是用寒凉之药,必定胎死母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