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鸢见她如此,便也猜到了一二。
“你放心,不会连累你的。”
夏荷忙摆着手道:“姑娘,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她试探着问道:“姑娘在京中可是得罪了什么人了?”
他家王爷在京中已是贵无可贵的人物了,连王爷都忌惮一二的,想来也不是什么小角色。
宝鸢垂下眸子,轻笑一声道:“我初来京中,人生地不熟的哪里就得罪人了?”
她这么一说,夏荷也就放了心。她虽伺候宝鸢不过两日的功夫,也知道她性子和软,定不会跟人结仇的。
“那我去熬药了,姑娘且略坐坐。”
夏荷做事麻利,不消片刻便将避子药端了过来。
宝鸢皱着眉头将碗中的药尽数喝下。
两人又简单吃了些早饭,便出去了。
这座院子在西市,京中多巷子,顺着巷子走出去后便豁然开朗,宽阔的街道之上行人如织,两旁的商贩叫卖声不绝于耳,一个赛一个的卖力。
“包子,刚出炉的又大又香的包子啊......”
“豆浆,好喝的豆浆嘞......”
......
京中的繁华自是苏州比不了的,只宝鸢重活了一世,对这些倒也没了惊讶,只低着头朝着舅舅家的店铺走去。
夏荷一手撑着油纸伞,紧跟在宝鸢的身侧,替她挡着来往的行人。
两人急着赶路,丝毫没注意到身后有一双眼睛已经盯上了她们。
舅舅冯致康原也是苏州人士,早年间冯家在苏州做的是桑蚕生意,家境也算殷实,后来又娶了做布料生意的白氏为妻,生了一子二女。
长子冯效;长女,冯芷仪;次女,冯佩芸。
之所以会举家搬来京城,一来是为了冯效读书科考一事,二来也是因为在苏州时冯致康曾资助过一个落魄书生,落魄书生曾言他日若是平步青云了,定回来报恩。不想这落魄书生倒也争气,考得功名后,又娶了大表姐冯芷仪为妻。现下正在顺天府做通判,虽说只是正六品的小官,可到底是官家的人。
如今一家在京城站稳了脚跟,日子过得倒也红火。
冯致康向来勤勉,一早就开了店门,这会子正在店中理货,见着有两位年轻姑娘走了进来,热情的招呼道:“姑娘,且瞧瞧可有喜欢的,我们冯家布庄的货那都是苏州来的,您摸摸这料子的质感......”
舅舅似乎老了些,鬓边有了几缕白发。宝鸢的眼前渐渐模糊了起来。还未等冯致康反应过来,只听那女子喊了一声“舅舅”。
冯致康起先还没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后也跟着红了眼圈,忙拉着宝鸢往后屋走去。
“我算着日子你应该就这几日要到了,可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昨儿我还让你表哥去城门口迎着呢,不想今儿就来了。”
前头的屋子不大,临街用来做生意倒也合适,后头倒是宽敞了些。
宝鸢刚随着舅舅到了后院,就听到了舅母的尖酸声音传了来。
“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偏你多事又招来个吃闲饭的,我看这日子是没法过了......”
第6章 将来若是嫁人必嫁给心爱之……
舅母白氏还是宝鸢记忆中的样子,眉梢高高吊起,一双三角眼里透着轻蔑的光,几步走到了三人跟前,毫不避讳的打量着这远道而来的外甥女。
夏荷虽是睿亲王府里的下人,可衣裳却非寻常人家可比。
白氏一眼就认出了宝鸢身上所穿的秋香色衣裙无论是布料还是针线都是上乘的,又见夏荷侧身挡在了宝鸢跟前,急吼吼的要护主的样子。
她嗤笑一声道:“又不是什么富贵人家的大小姐,便不要打肿脸充胖子了。”
冯致康的脸登时就挂不住了,沉声喝道:“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我跟宝鸢有话要说,你去外头知会一声,让效儿和芷仪中午早些回来。”
白氏还欲再说,被冯致康一个眼风扫过来,只冷哼一声扭着腰肢去了前屋。
冯致康引着宝鸢去了堂屋。
“你舅母就是那性子,你别与她一般见识。你既来了,便安心在这里住下,等明年效儿进士及第,我便做主让你们成婚。只可惜你母亲命薄,竟看不到你和忱儿婚嫁生子了。”
一提到母亲宝鸢的眼圈也红了,哽咽着道:“多谢舅舅的好意,只是我......”
冯致康瞧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只以为是女儿家害羞,便道:“你来了自然是同你表妹佩芸住在一起,只在里头走动,舅舅就算再没本事,也没有叫你在外头抛头露面的道理。”
宝鸢凝眸沉思了片刻,便直言道:“舅舅,你待我的心,宝鸢都知道。只表哥他非池中之物,如今你们又在京城里讨生活,无论是为了表哥的前程还是冯家的未来,都要为表哥寻一个更合适的人选为妻才是。”
冯致康默了默。
他在京中做了这么些年生意,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他们这样的商贾之家,若是不能为儿子寻一门好亲事,只怕前程就要断送了。
“好孩子,你能这样替舅舅想,舅舅很欣慰,只是委屈你了。”
......
这头白氏交代完事情后,便去了女儿冯佩芸的屋中。
“在苏州时我便瞧着那丫头是个不安分的,如今年岁大了,出落的愈发像是个狐狸精了,这才刚到咱们家就用她那一汪子眼泪哄得你爹一大清早的就训斥了我一顿,这要是在咱们家住下了,还指不定要怎么祸害你大哥呢。”
聂宝鸢和她儿子冯效的婚约是一早就订下的。
她一时也没办法,只咬着牙恨恨道:“你那糊涂爹若是执意要同意这门婚事,我便是拼着与他和离也不能应下的。”
冯佩芸将妆台上时兴的珠花插在发间,这才款款起了身,柔声劝慰道:“娘,你这眼皮子未免也太浅了些,聂表姐不过是刚来,瞧把您给急的,又是哭又是撂狠话的,且不说以哥哥的品貌才学能不能瞧得上她,再者一个乡下来的野丫头罢了,在咱们眼皮子底下还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闻言,白氏又笑了起来,拉着女儿的手道:“你大姐是个不中用的,得亏娘身边还有你这么聪明伶俐的,能时时替娘解忧排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