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身体不适?”谢玉折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

“不是,你,算了……我只是觉得你弹琴的?手法很棒,想知道是什?么曲子。”

在柳闲“君有脑疾否”的?打量眼神下,谢玉折用?清澈的?眼神回望他:“我弹的?是《苦昼短》。”

柳闲又迅速躺下去了,他用?手遮住刺向?眼睛的?光,闷声?道:“我不喜欢这个,很不喜欢。”

谢玉折迟疑了片刻,最终道:“以后?……我不会弹了。”

“你喜欢听什?么,我们换?”

话音刚落,柳闲就立即把?手边的?花枝丢到了他身上。

谢玉折稳当地接下,他握着这朵娇艳欲滴的?花,浅浅地笑了。和?雍国人只会给自?己喜欢的?人送花,柳闲是觉得我有进?步吗?这些年忙里偷闲练琴,努力果然没有白费。

没想到下一秒柳闲补充道:“别,我怕我做噩梦。”@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

谢玉折用?力掐着自?己的?指关?节,连带着花枝都差点被掐断。

难道他不喜欢这首曲子了吗?可这分明就是他教给我的?。

他第一次听到这首词,是在五岁。

国师府的?小亭子旁开满了铃兰,树上的?喜鹊叽喳叫,葱绿盘旋的?藤蔓上点缀着朵朵小花,柳闲坐在亭中石凳上,他坐在柳闲怀中。

桌上摆着一大一小两副笔墨纸砚,柳闲握着他的?手,一笔一划,教他写?字。柳闲的?字无疑是极好看的?,他好像能把?所有事情都做到极致的?好。

在落笔之前,柳闲问他:“小玉,你想先学写?什?么字?”

他说:“哥哥,我想学写?你的?名字。”

可那时候他连国师的?真名都不知道,国师也只笑着摸摸他的?脑袋,并没有拒绝他,可右手却写?下三个字,一个一个地指着,对他说:“这是你的?名字,谢、玉、折。”

可我明明想知道的?是您的?名字。

他学得很快,不明白柳闲的?回避,不开心地撅着嘴,低落道:“哥哥,大家都知道您是国师,我也只知道您是国师,可我想知道您的?名字。”

可柳闲没听,他自?顾自?写?自?己的?字。

柳闲硬起心肠来火都烧不软,他只好又吵嚷着要他教自?己正?在写?的?这些难字,柳闲说:“这叫《苦昼短》,是我那个世界的?古人写?的?词。”

他不懂为什?么还有几个世界的?分别,懵懂地看着他,却又倔强地坚持要学,柳闲无可奈何?只好接受,每一笔落下时,他都会念出那个字,教他读。

可还没写?到一半,柳闲便停了笔,皱眉看着他问:“谢玉折,你为什?么哭?”

谢玉折怔怔地感受着自?己脸颊上滑下的?水痕,一字一顿道:“哥哥,这首词,我好像听过。”

那一刻柳闲的?眼神是空的?,白茫茫的?一片让人心生恐惧,他还以为他说错话了。可转瞬后?他又被柳闲拉进?里屋,他对他弹了这首曲,说:“这是从前几位乐师谱的?曲,很好听,我教你。”

国师的?身体不好,可弹琴的?时候从不咳嗽,他的?琴和?他的?字与人一样好。

在马车上,谢玉折认真盯着仿佛在睡觉的?柳闲,长睫低垂,有些落寞。

他教我的?,他为什?么不喜欢了呢。

不过看柳闲的?反应,他已经忘了吧。

毕竟他的?人生那么长,有更多更值得记住的?事。

*

这辆车用?一小点灵力就能驱动,刚好柳闲从柳二身上抢来的?灵力还剩一大半,二人就此踏上了去器宗的?路。

柳闲睡了一会儿,又在谢玉折“这又是什?么厉害的?特?殊功法”的?震撼星星眼下,打了一整套很标准的?太极。@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是他在穿书前的?大一时,在一个被好心学长忽悠进?去的?太极比赛中学到的?。

而谢玉折要么在看书,要么在练剑,最初还想弹弹琴,不过被柳闲严令禁止了。

如?此十日过后?,便到了镜湖玉宴的?报名处。

这儿立着两个人,一人收报名费,费用?低到比不过一碗菜钱;另一人身旁放着个岁寒石,以测人骨龄。

从前天不生也有这东西,柳闲每每测出来都是他剥离欲念修无情道时的?年纪,二十三岁。

他的?身体永远停滞在了那年,所以一点都不担心会被发现其实自?己是个老不死。

可他忽略了这一百年,其实科技一直在革新!

此时他一把?手放上岁寒石,那石头就直接白光暴起,数字从一开始加到一零二四,在一零二四卡了半天,最后?直接爆炸了。

两位弟子是测骨龄的?老手,第一次见这种情况,眼睛都看直了。

女子宽慰地说了声?“仙君,没关?系”,而后?又拿出备用?的?另一块,结果又炸了,又一块,一零二四,又炸了。

如?此砰砰四次,动静不小,场上人频频朝柳闲投来打量的?目光。

“宗主嘱托过我们,要是遇到了特?殊情况便告知她,她能处理,仙君可与我一同前去。”

柳闲跟上脚步,喃喃道:“宗主……”

女弟子点头,朝不远处投去憧憬的?眼神:“此次宗主提前出关?,亲自?主持群青宴。”

柳闲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不远处两顶厚重香炉间,有个流水神仙般的?女子立在烟雾缭绕中,芊芊素手上绕着根缀铃细线,她婉然笑着,正?在同身旁的?白胡子老人交谈。

他后?知后?觉,大惊失色道:“宗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