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该和他在这?里接吻。
禁书阁里本来就放的是见不得光的邪术古籍,这?里阴暗干冷,没有外头?的规则干预,他心里那点有悖伦常的念头?生来就属于这?里。
他压根不担心从生咒的存在,比起?那点微不足道的威胁,其实他心中很欢喜;知道柳闲如此在乎他的性命,更?让他高兴到想要发狂。
有了这?个?咒,以后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师尊……”他哑着嗓子唤他。
但?当他垂下?眸,看到不是高挑清隽,一举一动都像携着春风的柳闲,反而?只是个?不及他腿长、已经莫名其妙变小?八年,只能?垫一堆书在脚下?,还在同他瞒来瞒去的“柳喜花”,他有些苦恼地闭上了眼睛。
能?再见面已是极好,我在多思什么?越来越贪心了。
看着柳闲自觉失言后木讷到僵硬的模样,谢玉折笑着叹了口气。
柳闲像被?五百二十道天雷轰了顶,还好他脑袋被?人捂着,他乖乖地任由谢玉折动作,眼前一片漆黑,他掩耳盗铃般地想着:只要看不到那就是没发生。
回想起?自己刚才说的“我柳闲都不会xxxx”,他恨不得发动回溯时间的超能?力,拿人送他的红线把自己这?张破嘴缝上,或者现在天上突然?砸下?来一块不大不小?的陨石也?好,给他砸一块洞出来,刚好只够他一个?人藏进去的哪一种。
没关系的,柳闲!他在心里焦急地给自己打气。一辈子那么短,易易容搬个?家还能?好好活!
他悄悄瞥了眼谢玉折,绞尽脑汁地为自己找补:“刚刚的话,是你师尊让我转告给你的。夺舍,是上修界常常发生的事。”
谢玉折的下?巴虚虚地抵在他的头?顶上,说话时胸腔的震颤震得他头?皮发麻。不掺半点杂念,他认真地说:“我知道,师尊都是为我好。生命很珍贵,以后我不会再轻易说去死的话。”
他的呼吸很慢,很轻,他的话也?是。明明是轻柔到仿佛生怕惊扰到林中仙子的语气,可他拥抱的力道却丝毫不轻,紧箍着柳闲就像要把他嵌进怀里。
他郑重的承诺里带着几分患得患失的焦躁:“只要你不再离开我,无论?怎样,我都会一直守护你。”
不是保护,而?是守护。
没有我你也?能?好好活下?去,但?有我在你能?活得更?轻松。
结了从生咒后,二人有了相连的情绪。
或许是因为自己曾亲手剥除情.欲,柳闲个?人的感情很淡薄,但?也?因此,他能?很明显地感受到,心里多了个?人的情感,正常人所拥有的浓烈情感。
一颗心被?喜悦溢满,其中还混杂着些奇怪到让人骚动的狂热,那种感觉让柳闲的骨头?都开始发痒,可在蠢蠢欲动的烦躁之后,伴随着的是求之不得的遗憾。
为什么看到我,这?个?疑似杀了他的仇人,他会这?么高兴呢?为什么我明明万分努力地想要遮掩自己的身份,可当真被?他知道之后,我的心也?像慢了半拍似的,其实并不觉得功亏一篑呢?
但?我们的确该保持距离了。
柳闲一把推开谢玉折,咬着牙,非常冷硬地为自己辩解:“我不是柳闲,我是柳闲的儿子。刚刚的话不是我说的,是他控制了我之后让我转述给你的。”
“我知道,你不是柳闲。”
谢玉折很平常地答复了他:“小?花,刚才的拥抱,也?麻烦你帮我转达给他。”
人在写给自己的日记里都会撒谎,再动听的话语靠的也?只是重复几次上下?嘴唇一碰一翻的简单动作,柳闲非常清楚,所以他告诉自己不要信别人的甜言蜜语。
但?是平日里不为人知的、心里的情感,也?会骗人吗?
倘若他现在心里感受到的炙热的情感来自谢玉折……像是突然?有一大盆雪水从头?到脚泼满了柳闲全身。
无论?如何,我们两个?人要天各一方才最安全。
这?是神仙都不能?违逆的禁制,无论?如何。
“八年了,你何必再想着他?”
怒火和赧然?都不再,他推开谢玉折,空茫茫的双眼掩住了其下?的惶恐,他尽力平静地说:“说书先生说,其实上仙和他弟子已经反目成仇,他害了你,你也?背叛了他,你们会老死不相往来。”
路过?酒楼时顺道听了这?个?故事,柳闲惊叹于这?群讲书人的想象力。这?些捕风捉影的事,他们到底是怎么编出了个?大差不差的事的?果真高手在民间,说不定?还真能?从说书人口中听到些禁忌秘闻来。
“那不是真的。任旁人如何编排……”
谢玉折急切地否认了他,眼里心里的痛苦和眷恋太明显,他说:“我心永知。”
柳闲一点也?没有心软:“可自我记事开始,从没有听他提起?过?你。他说他修无情道,对凡人天生没有感情,每天只喜欢在他的小?花园里浇水赏花,压根不会在乎别的。”
想起?自己杀了谢玉折之后又?把他曝尸荒野的恶行,柳闲一下?子就想通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一个?有情感的正常人,被?搅进这?些烂事,怎么可能?会不恨他,怎么可能?不会想着要报仇呢?所以他那么想找到我。
他道:“你不要再想着他了,忘掉从前,你能?有顺风顺水的一辈子。”
“连你也?这?么说?”
又?是熟悉的话术,顺风顺水四个?字进入耳朵里被?用针百次扎穿耳膜还让人疼,谢玉折痴痴地笑了声,转瞬即逝的癫狂之后,他拖长了声音否认,声音像淬了毒一般森然?:“不,你说的不对。”
和先前故作的小?弟子模样截然?不同,他死死地盯着柳闲,像是能?把他内外看透一般,扬声反问:“既然?无情道修有大爱,那缘何不能?多爱一人?”
“那当然?可……啊?”
柳喜花清秀可爱的小?脸顿时皱成了一个?苦瓜,他缩着整个?身体,胆战心惊地提醒谢玉折:“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怎么觉得,现在谢玉折脑袋里想的,和他设想的正常人思想不太一样?
谢玉折的语气变得有些沉郁,他道:“没有别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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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闲本来以为他会像从前那样说出“是敬爱”之类解释的话,没想到谢玉折只是笑了笑,他往前近了一步,意味不明地说了声:
“如果你不是这?样就好了。”
他们在这?个?地方面对面时,耳朵不该用来听让人伤心的话,嘴唇不该用来争执,他不想再听这?个?人说这?些了。